佳貴人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默的看著眼前的兩位貴人,心中暗自揣摩來意。康貴人說話得體,卻透著一股鋒利。而麗貴人看似將拔弩張的凌厲,卻隱含著沉穩,兩個人棉絮一般的輕巧柔嫩,卻最容易給人吸入肺中,窒息而亡。

這一來,佳貴人倒是弄不明白了,好端端的,如妃讓慶郡王福晉送兩個這樣的女子來做什麼?怎麼看著,也並不似會以如妃馬首是瞻,乖巧聽話的啊。

康貴人又是說笑了兩句,終於提及了完顏蘇拉:“定嬪姐姐莫要怪罪我們姐妹好奇,只是皇上的聖旨來的這樣突然,毫無先兆。我們猜測這位蘇拉妹妹一定是芙蓉之色,天香雅緻,便忍不住想來一看究竟。

這是我們為新貴人準備的賀禮,姐姐若是不介意,可否請蘇拉妹妹出來,讓咱們姐妹也好一見。”

定嬪一聽這話,便心裡有數,許是透出去什麼風聲了。畢竟對於寒霜有孕又失了龍胎之事,她與皇上講好,對外隻字不提。若不是如此,怎麼這麼快就有人急著來證實了呢。此時關乎皇上的清譽,更與自己先前的恩寵有關。

說到底,她是真的不願意,讓滿後宮的人都知道,皇上翻了她定嬪的綠頭牌,是為了來此與一個宮婢廝混!

心裡猶如細針密密的刺著,臉上的顏色卻越發的好看。“康妹妹有心了,只是昨個蘇拉著了惡寒,讓人發現昏倒在雪地裡了。這會兒還未甦醒呢,皇上也是看她可憐,這才有了聖旨。難為你這樣有心,待蘇拉痊癒,本宮自然帶著她去啟祥宮與兩位妹妹好好說說話。”

麗貴人心裡有數,卻故意奇怪道:“怎麼會如此啊,竟然暈倒在雪地裡也未有人發覺。真是可憐!定嬪姐姐怎麼不多派幾個丫頭跟著呢?索性只是著了風寒,若是有個什麼……啊,我是說如果,姐姐可別介意,那該怎麼才好呢!”

宸常在嗤嗤的笑著,撥了一顆栗子,輕輕擱在嘴裡香噴噴的吃了。麗貴人看了她一眼,奇怪道:“是我說錯了什麼?宸妹妹你怎麼笑得這樣開懷呢?”

“麗姐姐怎麼會說錯呢!”宸常在拭了拭嘴角,又抿了一口清茶,才清了清嗓子:“明擺著的事兒嘛!聖旨是今兒一早才曉諭六宮的,蘇拉妹妹昨個兒還是定嬪娘娘的使喚丫頭呢。你見過哪個當主子的,給自己的丫頭派上個三五個使喚丫頭跟著的。那不是吃飽了撐著了麼!”

“哦!”麗貴人也捻起了一顆栗子,仔細的撥開,好似恍然大悟一般。

定嬪怨惱的厲害,面上卻沒有顯露什麼,輕柔道:“時移世易,什麼樣的身份才配的上什麼樣的待遇。也是那丫頭有福氣,得了皇上的垂注,否則這會兒說不定已經凍死在冰雪之中了!”

康貴人總歸是識大體的,並未藉機下定嬪的面子,只嘆了一聲:“人人都是如此想就好了。可惜我們姐妹是漢女出身,又是慶郡王府出來的,人前人後不知遭了多少白眼。早已經習慣了這些。”

“沒什麼大不了的,在乎自己的心罷了。”麗貴人饒是不由人的道了這麼一句,便有些坐不住了:“姐姐,既然新貴人身子不適,咱們也不便叨擾定嬪娘娘這麼久。回宮吧!”

“也好。”康貴人起身,微微朝定嬪行禮:“那這一份賀禮,就麻煩定嬪姐姐轉交給蘇拉妹妹了。”

“好,自然。”定嬪的笑意越濃:“田嬤嬤,替本宮送兩位貴人出去。”

宸常在剜了麗貴人一眼,側首又對佳貴人道:“你是吃了悶葫蘆還是怎麼的,多說一句話能把你累死麼?人都炫耀到咱們宮裡來了,你可倒好,沒事兒人一樣。哼!真當你自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不成?”

佳貴人對上宸常在的眸光,冷冷一笑:“我是什麼人,我自己清楚的很。怕該是你自己要好好檢討了,定嬪娘娘身邊的丫頭一躍,也飛過你頭頂去了。偏你還是個常在,日後她好了,成日裡要請安拘禮的,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你!”宸常在被她這句話的噎的不輕,當即一章粉臉兒就鐵青了起來,五官猙獰的扭曲在臉上,滿心的怨恨無處可撒。她自己心裡又豈會不明白,佳貴人的話不中聽,可沒有一句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