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別急,等御醫來瞧過才知道究竟啊。您先別急,當心傷了身子。”田嬤嬤看了寒霜一眼,只為寬心才道:“這丫頭命賤,命賤必然不會有事。老天八成也是不收的。”

“本宮是怕,老天沒收了她去,反而收了她腹中那一塊去!”定嬪悲怒交加,只覺得什麼都不順心。自從徐淼被如妃親手了結了,她的心就空缺了好大一塊。從前以為,對徐淼的情意不過是利用與需要,可當她真的知道徐淼肯為她去死。

即便是漏夜前往永壽宮行兇,也在所不惜時,她真的落淚了。或許再沒有一個人,能這樣的維護與疼惜她。縱然他只是個太監,此生也已經足夠了。

沉痛的閉上雙眼,定嬪有些欲哭無淚。“同樣是女子的宿命,為何本宮要這樣命苦。旁人卻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蠢笨如皇后這樣無腦的,竟也能接二連三的誕下皇嗣,且還有兩位阿哥在膝下。如妃又算得了什麼,誰還沒有個美貌出眾的時候,難道她不會人老珠黃麼?可憑什麼上天要這般厚愛她們,我有什麼?我有什麼?”

“娘娘……”田嬤嬤還想勸兩句,可終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逢御醫趕來,定嬪唯有斂了怒色,平靜了口吻道:“趙御醫,你看看寒霜的傷吧。”趙御醫見定嬪的臉色不好,像是好不容易才維繫出的平靜,免不了加了幾分小心。

寒霜額上的傷,像是撞擊留下的皮外傷,並不要緊。於是他按在寒霜的腕子上,沉默的請了脈。這下子,趙御醫也吃驚不小,臉上的顏色頓時也不那麼好看了。“定評娘娘,恕微臣直言,寒霜姑娘似已經小產了。”

“你說什麼?”定嬪明知道會有這個結果,卻還是無法接受:“趙御醫,你會不會看錯了?她怎麼會小產,怎麼會小產?”

“微臣沒有看錯,此等脈相的確是此徵兆。加之寒霜姑娘衣裙染血,必然如此無疑。且看樣子,應該是方失了胎兒不久,以至於失血昏迷。”趙御醫又探了探寒霜額頭上的溫度,蹙眉道:“不僅如此,姑娘還感染了惡寒,發起了高熱,若是炎症不消,恐怕有性命之憂。”

“不中用!”定嬪惡狠狠的樣子,與往昔的柔順淡泊截然不同。趙御醫哪裡見過,身子跟著一顫。“娘娘息怒,微臣必當想盡法子保住寒霜姑娘。”

“不必那麼麻煩了。”定嬪嫌惡的剜了寒霜一眼,肅殺之意四起:“連個孩子都保不住,要她有何用。你跪安吧。”

趙御醫猶豫了一下,不得已才道:“娘娘,若是不救治,只怕她過不了今夜啊。”

“本宮說跪安,趙御醫你是否耳背呀?”定嬪的語氣沒有一絲和緩的意思,趙御醫不敢再堅持,只得硬著頭皮跪安。

看著倒在地上,面無人色的寒霜,除了惋惜也唯有深深的同情了。

待到趙御醫告退,田嬤嬤才召喚了兩個人來:“把她抬到雜房去,對外不許嚼舌多口。”定嬪仰起頭,看著漸昏的天色,淚流滿面:“天要亡我,當真是天要亡我。連這最後的一絲曙光也不肯留給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後宮之中,哪一個人不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卻偏偏要這樣待我!”

“娘娘,老奴有一言,請娘娘定奪。”田嬤嬤心中不忍寒霜的境遇,再者,也不願看見定嬪痛苦如此。遂道:“為何咱們,不給寒霜一個名分呢?她雖然滑胎了,可好歹也是有過龍裔的。皇上寬厚,必然會憐憫她。憐憫雖然不能等同於垂愛,可好歹也是一份兒真情不是?”

定嬪有些失神,不由得睨了她一言:“說下去。”

田嬤嬤這才微微放心,繼續說道:“皇上若是真在意這一份憐憫,必然會時常來瞧她。娘娘只消將寒霜鎖在自己身邊,必然也能得到端莊賢惠的美名。總不枉費咱們這份兒用心。再有,娘娘您掌控著寒霜一家老小的命運,害怕她不聽話麼!”

定嬪的臉上重新露出笑意,忽然一計上心:“當然,要控制一個人,法子有很多。不光是他一家老小的性命,本宮還有許許多多鉗制她的辦法呢。你去,把趙御醫給本宮找回來,無論如何,都要救回她這條性命。”

田嬤嬤欠了欠身,緊忙追了出去。

定嬪這才不緊不慢的喚了聲小許子:“準備輦車,本宮要親自去一趟養心殿。再吩咐人手腳利落點,把寒霜安置在本宮的廂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