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轉風(十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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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傍晚,天暗的較晚些,閒來無事的宮嬪們不願在烈日下出行,便三三兩兩的於夜色中納涼。|.|這是紫禁城最靜謐的傍晚,蟬鳴聲聲,清涼入心。
而這樣的好時候,總能勾起宮嬪們無限的遐想,盼望著聖心忽然垂注,好運降臨。
“你們看,那不是皇上的御輦麼?怎麼這會兒就向著長春宮去了?”恩貴人走在人前,一眼就瞧見了常永貴隨輦而行,心中果真瞭然,皇上一定就在輦車上。
淳嬪暗淡一笑,看不出過多的情緒:“有什麼稀奇的,皇上連日以來,流連忘返於長春宮、永壽宮之間。還算得什麼新鮮事兒不成了。”
信貴人緩慢的跟在人後,凝視著提燈而行的天子儀仗,備覺心涼。“定嬪娘娘風光無限,可不是尋常人能羨慕來的。我這病歪歪的身子,大抵還就真是抗不住這涼風了,先行回宮也就罷了,不擾各位姐妹散步靜心。”
“淳嬪姐姐說的可是真話麼?”初貴人難得走出永和宮,見信貴人都這樣認命,心裡也不是滋味。聽了這樣的流言,怎麼會不鬱悶:“皇上近日,時常去定嬪娘娘那兒?”
這一聲姐姐叫的極親暱,淳嬪聽著受用,對初貴人的態度竟也柔和了幾分:“妹妹有所不知,約莫近一月的事啦,皇上白日裡下了朝,就愛往如妃娘娘宮裡去說說話。用了晚膳,就往長春宮宿下。不想今兒是去的更早了,一準兒還未用晚膳呢!”
“時移事異。”初貴人僅僅用這四個字,便囊括了心中所有的感觸。將自己關在永和宮這些時候,再走出來,卻覺得非常陌生。連同人心一般,陌生的讓人害怕。
“移不移,異不異的都好。”淳嬪朱唇輕啟,淺勾為笑:“總歸是皇上的心意,咱們姐妹同心同德,倒也安生了。”
恩嬪不以為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那若是皇后娘娘不許呢!她定嬪還敢硬生生的搶恩寵麼?我偏不信了!”
初貴人與淳嬪互凝一眼,誰也沒有搭腔,邁著款款細步,輕搖慢晃的由著自己的心往前走。
恩貴人撇了撇嘴,憤懣的沒有說話,就著常柔的手調轉方向,步態婀娜的往自己人宮裡去。
倒是常柔憂心未減,醒著神兒提醒:“小主,心思太露不是什麼好事兒。且奴婢一直疑心,那徐淼背後的主子未必就是皇后。說不定咱們給人愚弄了,稀裡糊塗做了替死鬼呢!”
“閉嘴。”恩貴人甩開常柔的手,眼珠子都瞪的險些飛出來。“我只曉得皇后才是後宮之主,旁人再如何也是越不過去。只要我真心投誠,為娘娘分憂,還怕沒有東山再起的一日麼!”撫著自己面頰頸間的落疤處,恩貴人不屈道:“人老珠黃如定嬪之流也能籠絡聖心,我偏不信我不能。”
幾度三番的勸說,都沒有起丁點作用。常柔覺得有些灰心。如今的恩貴人再也不是從前小姐了,任是旁人如何苦口婆心,她也完全視而不見根本不理會。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要維繫多久,常柔忽然覺得力不從心了。“小姐,奴婢斗膽有一請求。”想了想,常柔還是決定啟齒:“奴婢眼看著就滿二十五了,請小姐開恩,替我尋一戶好人家,將奴婢撂出宮吧!”
恩貴人神色一滯,絲毫沒預料道常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又驚又氣,心涼透徹:“既然你有此心,我也攔不住你。看在咱們多年情分上,應你就是。”
“多謝小姐。”常柔垂下眼瞼,不願意再看恩貴人的臉。能做的自己都已經做完了,再沒有留下來的藉口了。總歸小姐再不是曾經的烏雅沅琦,一切都變得不像樣了。
夜色當空,銀光漫洩,恩貴人只覺得身體裡的血液一點一點結成了碎冰沫兒。她沒想到,連最後這個能相信的人,也這般自私無情。心裡堵得慌,再無心賞景。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個突如其來的訊息,毫無預料的送進了永壽宮。且十分的雷同,使人摸不著頭腦。如玥幾乎難以置信,一時間也震了心,不知當如何處置才好。
先是鹹福宮送了信兒來,說恩貴人身邊的常柔姑姑,懸樑自盡了,事先沒有任何徵兆,也無人能猜到她為何這樣做。
再有就是舒穆祿府傳來的噩耗,福晉郭絡羅玉嬌厭世而投了井,待到察覺將她救上來時,人已經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