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蔡子以肘頂了頂花兒,可花兒絲毫不為所動。於是只得硬著頭皮回話:“回主子話,這是永壽宮的沛雙姑姑送來的綢緞,說如妃娘娘記得,這些盡是您喜歡的顏色。就讓奴才給您捧了來。”

“如妃有心了。”莊妃撇了撇嘴,似笑非笑:“還記得本宮喜歡什麼顏色呢!當真就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吃,看中了咱們永和宮缺這幾匹緞子呢。”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小蔡子聽出莊妃話裡不尋常的意味兒,連連告饒。“若是,若是主子您不喜歡,奴才這就給永壽宮退回,奴才這就去。”

“拿過來我看看。”莊妃轉身進了廂房。

小蔡子與花兒一刻也不敢耽擱,提心吊膽的跟了進去。“主子您請看。”小蔡子捧著綢緞,恭謹的跪在莊妃身前。

“紫紅的,藕荷的,蜜合的,青蓮的,都有麼。如妃還挺有心的。”莊妃翻了翻綢緞,撫了撫緞子上的繡花紋路,慢慢的露出笑容:“這麼好的料子擱著也是浪費,花兒,你帶著咱們宮裡的丫頭,全都做了繡鞋面兒、香囊之類的小物件送到各個宮去,權當如妃娘娘恩澤六宮吧。”

縱然花兒不算特別激靈的丫頭,也頓時明白了莊妃的心意。這樣做不就是跟如妃結下了樑子麼。好端端的東西,拿去做那些不起眼的東西,還賞了奴才。博如妃的面子事小,若是惹惱瞭如妃,只怕永壽宮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可自己不過就是個奴婢,哪裡能勸得住莊妃呢。自打楠兒姑姑沒了,永和宮便沒有什麼掌事宮婢,事無鉅細,都是莊妃自己勞心勞力。擺明了是她不會再信奴婢的話了,可若是真就按著這吩咐去做,和看見火坑還往裡跳有什麼區別啊!

“還不去!”莊妃冷聲道:“又得捱了打辦事兒才能利索麼?”

“奴婢、奴才不敢。”花兒和小蔡子齊聲應下,捧著綢緞匆匆忙忙就退了下去。

“你們也都下去,本宮沒有傳喚別來礙眼。”莊妃屏退了旁人,才轉怒微笑。心裡不覺欽佩如妃聰明。

擺明了說是送了喜歡的顏色來,卻沒有一匹綢緞的顏色是自己喜歡的。無非是讓她繼續維繫此時的僵局麼!想必這樣一來,很快就有人來作梗了。

莊妃看著關閉的嚴嚴實實的門窗,稍微感覺有些悶氣,輕聲自語道:“後宮裡從來不該有一把聲音,越是依附越是順從,越是危險。倒不如這樣一直分庭抗禮的鬥下去,唯有這樣,才能給那些小人所謂的‘良機’。否則你永遠不會知道,那支冷箭會在什麼時候從背後射過來。”

莊妃那邊倒是明修棧道,可如妃這廂卻不得不暗度陳倉。

“擺明了是定嬪話裡有話,無奈當著皇上的面我也不好問清。襲兒這會兒還在昏迷之中,能替我分憂的,也唯有芩兒你與沛雙了。”如玥喚了芩兒回永壽宮伺候,暫且擱下了鍾粹宮的事物。

芩兒一得了信兒,就什麼也不顧的趕了回來:“不瞞娘娘,奴婢天天盼望著能再回永壽宮伺候呢。只是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種情形下。”微有些難過,芩兒只要一想起小公主,便覺得心肺撕裂,痛不欲生。“現下,娘娘您又有了身子,實在不宜這樣操勞。”

“沒有法子的事兒。”如玥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痛心道:“這孩子命大,隨著我經歷了生死。我有信心她一定能平安的出生,平安的長大。正是為了這些,我才不得不籌謀。”

“若此,那奴婢就索性直言了。”芩兒擰著眉,憂色不減:“後宮之中遍佈的流言,正是說那一日徐淼死在永壽宮皆因為他撞破了……撞破了娘娘您與旁人……”話到了嘴邊,芩兒怎麼也說不出口。“而娘娘您,正是為了滅口,才將他刺死。”

“胡嚼!”如妃凜起一股怒氣,隨即卻有長呼了出來。“後宮之中,殺人於無形的正是這些流言蜚語。竟不想此時輪到本宮消受了。那傳言之中,可又說與本宮廝混為何許人?”

“說是能自由進出皇宮之人,花樣百出,哎呀,娘娘您實在無需理會。”芩兒只恨自己未能撕爛那些口舌之人的嘴。

“不用說這些話一定是從定嬪口中傳出來的。”如玥含著怨氣,卻儘量讓自己放平靜,呼吸順暢:“清者自清,本宮是否清白之軀實在無需與她辯駁。可她這樣做,卻是擾亂了皇上的心啊。芩兒,不瞞你說,今時今日,我當真沒有把我,皇上會不會真心信了我。”151看書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