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針戳在身上的滋味,要她怎麼忍下去。原來自己與先皇后,故去的華妃,甚至如今的皇后根本沒有區別。美貌如何,能換來一成不變的凝視麼?得寵又如何,風光不過是聖心的忽然垂注。

如玥思忖間,笑意蔓延,心底的痛楚越發猙獰。“皇上以為啟祥宮如何?”

“啟祥宮?”皇帝稍想:“雖然空置了些時候,卻也是不錯的宮院。清靜雅緻,別有一番格調。只是,許久沒有住人,會不會略顯荒廢。”

“皇上大可以安心。”常永貴知曉如妃的心思,緊著插話道:“啟祥宮雖久無人住,可成日裡都有奴才們打掃。先前永受宮的櫻桃木也是移了過去,景緻最是好的呢!”

皇帝長嘆一聲,似放下心來,感激道:“有你,真是朕的福氣。”

如玥眉開眼笑,心卻撕裂般滴血:“皇上謬讚了,如玥不過是盡本分罷了。”心頭不免動漾:倘若我鈕鈷祿如玥真有這樣好,為何您心裡還能容得下旁人?

如玥忽然覺得,要是自己嫁了個尋常人,那這番肺腑之言或許可以問出口,可偏偏他是皇帝呵!這滿腔的委屈除了自己消受,再沒有任何一點法子了。

“常永貴,你就按如妃的意思去辦。”皇帝笑中帶著幾許期待,輕輕端起茶盞隔了隔茶沫。

“臣妾還想再請皇上的心意,不知這兩位妹妹的位分,皇上可定下了麼?也好吩咐內務府精心置備一應的用品。”如玥盡顯大方得體的妃子氣度,不是為了討好皇上而為之,不過是不想令自己太狼狽。或許這樣的事兒見得多了,就會慢慢習慣吧。

如同傷口結痂了,撒上鹽也不會痛!

“這個朕也有想過。”皇帝聽得如玥這樣說話,不由得提眉朗笑:“到底是你親妹為朕物色的人選,也不好太委屈了她們。便由貴人的位分做起,你看可好。”

“自然是好的。”如玥無聲嘆息,卻歡欣道:“奴才們手腳麻利,想來有一個時辰就能了事。不若皇上先在臣妾這裡用些點心。過會兒再去看兩位新妹妹吧!”

“哎!”皇帝微微搖頭:“說好了朕今日是來陪你的,怎麼好再去瞧別人。你也捨得?”

“臣妾自然是不捨得,卻也不會與皇上置氣。”如玥嬌嗔而笑,指了指皇帝的胸口:“臣妾自信,皇上這裡,始終有臣妾的位置。若此,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稍微停頓,如玥又道:“只是猜想兩位妹妹新入宮,難免有所不適,皇上親臨垂詢,更暖人心。”

聽了這樣的體貼之言,皇帝便不再說什麼。只將如玥攬入懷中,貪婪的吮吸著美人柔和的香氣。

如玥的心冰冷刺骨,任憑皇上的體溫再怎麼熱烙也終究無濟於事。這十數年的愛慕,歷經幾重磨難,稍有不慎,便萬劫不復。可終究不過是浮光掠影,與榮華權勢沒有什麼不同。

她只是不明白,這樣傾盡心力的去愛,為何終究一敗塗地。

鈕鈷祿如玥啊,枉你自詡聰慧過人,終究不過是宮牆裡的一抹孤影,一縷怨魂罷了。

襲兒走進來的時候,如玥已是滿面淚痕:“娘娘,您既然不願意皇上離去,為何又要這般寬容大度?有時候越是退讓,就越會將自己逼入絕境吶!”

“皇上的心不在這裡,我強留他於此又有何意義。不過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罷了。”如玥不知自己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連嚎啕大哭的能力也消失不見了。憑空端著妃子該有的矜持,沉默的垂淚。殊不知因為愛他,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心。

沛雙幽幽的走進來,頂著一頭看不見的烏雲。“小姐,石御醫來了。”她的聲音平靜而枯澀,失去了往日的雀躍與朝氣。

“傳。”如玥接過襲兒遞來的軟巾,將臉上的淚痕拭去。“我也正好有話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