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如妃對皇上果真情比金堅,也惠及了旁人。”鎮寧胸口堵得慌,他早已不是那個衝動莽撞的少年兒郎,如今他也懂得籌謀懂得算計,懂得默默的守護在她身邊。可她的眼裡、心中,完全沒有半分和他有關的東西。

“奴才僭越了。”鎮寧識趣而失落的後退兩步,雙手抱拳:“還請如妃娘娘恕罪。”

“本宮沒放在心上。”如玥稍微平復了自己的心。“那麼爵爺,可準備好了接沛雙出宮麼?”

“什麼?”鎮寧尤為愕然:“如妃這話,奴才可聽不懂了。”

“若你根本對她無心,有為何要令她對你痴心?”如玥有些嘔氣,鎮寧這樣吃驚的神色,還是刺痛了她的心。後宮之內再沒有人,比沛雙對她更為重要了。那是一起捱過艱辛歲月,又共享過樂歲的姊妹情分。

“你豈不是存心利用她來打探我的訊息!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你的貪婪,你的自私麼!權勢富貴對你來說真的有這麼重要麼?”如玥深深提了一口氣,鄙夷道:“可恥!”

“可恥?”鎮寧猶如被人剜去了心臟,痛得他險些站不穩。“原來在如妃眼中,奴才不過是這樣一種可恥之人!”要怎麼來形容自己此時的感覺,鎮寧稜角分明的臉龐,由鐵青色漸漸蒼白了下去。

正殿之上的光輝漸暗,勾勒出面龐的陰影愈濃。兩個人終究是兩種既然不同的心思,無情不若有情苦。“痴心錯付,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能怪得了旁人麼?又不是奴才把刀逼在了她的脖頸間,娘娘您憑什麼怪我。”鎮寧不是再說沛雙,確是在自嘲罷了。“即便您英明睿智,恐怕也管不得旁人的心吧!奴才也一樣!”

“好一句管不得!”如玥不免苦笑:“既然如此,本宮只好慢慢消受。旦請爵爺再不要無事生非,好自為之。”

“鎮寧告退。”話說到這份兒上,除了走,他真的手足無措了。心裡美好的憧憬瞬時間傾倒,再不是自己幻想的樣子。痛也得小心的收起來,絕不能在她面前顯露半分。許是自己還是年輕氣盛吧,除了愛慕,尊嚴也一樣令他放不下。

“且慢。”如玥想起石黔默還在受苦,少不得叮嚀一句:“爵爺有什麼話,儘可以直接來問本宮。沛雙也好,旁人也罷,畢竟都是無辜的。還請您高抬貴手。”

“這話聽了糊塗。”鎮寧負氣,言語難免莽撞。“如妃娘娘所指何意,奴才這樣滿身銅臭的莽夫,實在聽不出來,還望詮釋。”

“能夠不留下半點蛛絲馬跡,就將一個大活人帶出皇宮去,且事後各門都追查不出半點痕跡的,除了你百般熟悉皇宮佈防的御前侍衛,還會有誰?本宮也知道後宮各處皆有你的眼線,但是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相信爵爺也是清楚的。

若本宮執意將此事稟告皇上,由大理寺接手,也未必就真的查不出來。一切又因才有果,往爵爺顧全大局為好。”如玥本是不想與鎮寧起爭執,她心裡也記著他昔日的種種幫襯。可越見他這樣玩世不恭的態度,越是沉不住心底的氣。

天曉得,皇后裡的每一步她走得多麼艱難,偏是他還要在這個時候徒添是非!

她這話是什麼用意?威脅,恐嚇,還是希望自己及早從她是身邊消失?鎮寧第一次發覺,原來那個雙眼明亮的鈕鈷祿如玥,竟然是這樣狠心的女子。腦子裡這樣想,嘴上越發沒有把門兒的:“原來冷漠如斯的如妃,也會關心一個奴才的生死呵。”

鎮寧知道如妃她聽不見,可自己的心真的碎了。

如玥不想再開口說話了,心裡堆滿了各色的腌臢之物,生生的別過頭去。忙有宮婢識趣兒的上前來扶。

鎮寧在心裡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才自說自話般道:“如妃娘娘大可以放心,你惦記之人安然無恙的回府了。”

腳下的步子放慢了一拍,如妃依舊還是沒有說話。

“爵爺請慢走。”守在殿外的小太監彬彬有禮。鎮寧回望了決然而去的如妃一眼,才指著擱在殿外的禮品道:“這些都是給如妃娘娘的貢品,是本爵爺親自採購的。勞煩公公交代一聲。”

“是。”小太監躬著身子應下了。

鎮寧這才依依不捨的離去,再見如妃不知又會是什麼時候。到了那個時候,她還會如現在這般牴觸自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