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傾斜(十)(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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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偏聽奸佞之言,令臣妾無從辯駁。卻也不能代表臣妾就當遭受這不白冤屈。”佳貴人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卻是這樣肆無忌憚的衝撞之言。
著實令如玥心驚肉跳。看多了強顏歡笑的宮牆女子,看盡了虛以委蛇的鬥妍之姿,自然也看膩了狐媚惑主的種種手段。竟不想這後宮,還有這樣一位肆意妄為,目無皇尊的女子。
“東西是從你的廂房裡搜出來的,亦有人證實親眼見你去過此處,人證與物證均在,你還要信口雌黃,滿嘴的理直氣壯,當真以為朕不會將你處死麼?”皇帝一連串的言語如鐵石墜地,噼啪作響。
“皇上已經褫奪了臣妾的封號,又將臣妾降為官女子。若此還不足的話,臣妾也實在不敢斗膽揣測聖意。一切僅憑皇上聖斷便是。”佳貴人的目光憤懣而悽惶,盡訴著滿心的委屈。
可偏是皇帝盛怒蒙心,根本不屑去分辯真與假。“很好,素日朕覺著你是個知書識禮的,不想還是個有血性的。既然如此,朕便成全了你。”皇帝重掌一拍,几上的茶盞也隨之跳動擊出脆響。“來人……”
“皇上息怒。”如玥本能的跪了下去:“臣妾來遲,並不知悉究竟發生了何事。還望皇上能給臣妾片刻功夫,徹查此事。畢竟臣妾得了掌管六宮事宜的聖旨,實在不能耳不聰目不明,稀裡糊塗的避事自安。辜負了皇上一番信任。”
若是旁人此時開口,想來會招則怨怒。而恰恰是皇帝自己派人去請的如妃,當然不能說不許她過問。思量少頃,皇帝還是頷首允諾:“既然如此,你便細細問來。”
“謝皇上。”如玥邁著端莊的步子,昂首挺胸的走上正殿的階梯。擇了皇帝下首的位置,正襟危坐,道:“本宮方才聽明白了少許,說是佳貴人屋裡落下了什麼東西,又去過何處,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皇帝見如玥肅和生威,平靜自持,心頭的怒氣不由消退了小半。畢竟如玥蕙心蘭性,又聰慧過人,總是要比皇后更懂得如何能平息後宮紛爭。若是如玥能偶然料中自己心中的夙願,使得六宮和睦,那麼也總算不辜負長久以來對她的用心。由此想法,皇帝便不再開口,沉下心思來聽。
佳貴人本是不想再辯,但見如妃凌人之氣四起,顯然能鎮得住場面,不由信了幾分。心想,既然有申辯的機會,總也不至於賭氣的賠上性命。就道:“娘娘有所不知,昨夜臣妾的確是去過存放花材的偏庫。可那個時候,宸常在已經在沐浴了,試問臣妾如何能將那涼薄的毒藥混進花材之中。
再有,臣妾從始至終都不曉得從我的寢室,搜出了什麼。倘若是擱在花材裡的碎末毒藥,那必然是不好的東西。有心毒人也就罷了,何必將那萬惡之物擱在自己的七寶盒裡,就不怕禍及自身麼?”
“是何物?”如妃少不了問宸常在一句。“既是擱在了你的浴水之中,你可知曉?”
“麝香!”宸常在滿臉堆著怨恨,精緻的容顏憤怒交加,失去了往日的嬌媚之色。“還是藥力極強的當門子。”
又是麝香?如玥只覺得好笑,也難怪皇上會這般大怒。皇后才用此物毒害過安嬪的龍裔,就有妃嬪紛紛仿效,趨之若鶩,連投擲旁人沐浴的香湯裡也能做得出。
若是人人如此作想,只怕日日跪在螽斯門前,也再沒有子孫昌盛、帝祚永延這一說了。
“你怎麼曉得是當門子?”如玥微微俯視宸常在,面上泛起森冷之色。“且還是這麼湊巧,你要沐浴便正好發覺了此物,才能避過一劫,沒有傷及自身。”
“如妃怎麼曉得我沒有受此物毒害?”宸常在不答反問。“若是臣妾沒有受害,又豈會連夜傳了御醫來瞧。”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宸常在將手擱在自己腹部:“只是如妃您不知曉罷了,您心裡惦記的唯有延禧宮那一位玉嬪而已。御醫說,臣妾也許,也許就不能再為皇上綿延子嗣了……”
許是觸痛了情腸,又憐惜自己的前程,宸常在再也憋不住恨意,捂著面龐哀痛失聲。“臣妾早有所聞,漢成帝的皇后趙飛燕為使自己身量輕盈,青春不衰,便將豆粒兒大小的息肌丸種在臍中,所以長久無孕。而那息肌丸裡,最多的便是麝香。”
倒是個伶俐的,如玥暗自審視了宸常在。可惜年歲太輕,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還是沒有在心裡權衡清楚。想了想,如玥才道:“凡事均有例外,宸常在尚且年輕,又僅有這麼一次,想來悉心調養,未必就不能成孕。“
“如妃娘娘,您未免也太過偏頗佳貴人了。您怎麼就知只有這麼一次?也許自從臣妾住進這長春宮,便已經日日遭了她的暗算呢。”宸常在哭得梨花帶雨,如弱柳搖擺,眼看著便是要站不穩了。
“如妃娘娘,臣妾沒有做過。”佳貴人本不屑與宸常在辯駁,可關乎清譽,她怎能嚥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