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著師傅的話,小馬子沒有湊上前去,只在拐角的廊柱處藏了身,默默的注視著如妃的一舉一動。

四下安靜,想來是皇上屏退了服侍的宮人們。如玥站在窗邊,聽得真亮亮的,唯有暖閣裡那綿柔溫存的歌聲,猶如一串驪珠,響脆動人。

“好聽麼皇上?”宸常在的聲音很綿柔,透著小女兒的嬌媚,連說話的時候也格外溫存軟糯。“好聽。”皇帝的聲音難掩內心的歡愉:“子悅真是人如其名,聲音悅耳猶如出谷黃鸝,當真令朕心情愉悅。”

敖佳子悅,如玥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將這個名字唸了又念。名諱裡也是有個“悅”字,正與自己的玥同音。皇上一句話裡,竟然三次重複了這個字。還是抑制醋意翻滾,如玥稍稍上前,側了側身子,從窗縫往裡看。

“皇上喜歡就好。那麼臣妾就能常常以獻歌為名,伴君左右。”宸常在嬌羞的倚在皇上懷裡,甜美道:“只不過此‘君’非彼‘君’,皇上可明白悅兒的心意?”

“哦?朕不甚明白,悅兒你說來聽聽。”皇帝咯咯的笑著,正映著美人如花似玉的容顏。

“君是君,卻不是君王的意思。而是,而是郎君。”宸常在將頭埋在皇帝的胸口,撒嬌撒痴道:“皇上可不準揣著明白裝糊塗,與悅兒在一起時,心中還惦念著旁人。”

皇帝略微不痛快,面上倒也未有過多的表象。“是朕將你縱壞了,也不瞧瞧如今是何等身份了,沒點矜持樣子。”

宸常在精明,聽出了皇帝隱藏在深裡的責備之意,隨即福身乖順道:“悅兒不過是一時嘴快罷了,皇上,您可不許生氣。不若悅兒再為您唱個別的小曲兒吧?”

“好,這樣才乖。”皇帝輕哂而笑,將宸常在的柔荑玉手擱在自己掌中。

這一幕,曾幾何時也出現在如玥與皇帝獨處時。如今再看,卻又是另一番不同的心境了。如玥收回了灼熱的目光,微微往後退了兩步。

步子或許可以向後退,可是心呢?心要怎麼退步,才能縮回從沒有奢望的樣子?

掌心一熱,如玥忽然就不想再退讓了。縱然不該與區區的常在計較,可心裡就是想弄明白,到底皇上的心還在不在。憋著一腔怨氣,如玥少不了環視一週。

小馬子是常永貴調教出來的人,畢竟伶俐些。見如妃好似在找人,便耷拉著腦袋若無其事的走了出來。

“小馬子。”如玥朝著他快走了幾步,輕聲道:“替本宮通傳一聲。”小馬子點頭,隨即清了清嗓子:“如妃娘娘駕到。”

這一聲喊得格外清脆嘹亮,暖閣裡的二人皆是一愣。

“如妃怎麼來了?”宸常在依然保持著如蜜的笑意,只是怨毒在心,令她猶如沙子進眼了一般難受。

“說的是。”皇帝也是有些意外:“如玥的傷還未痊癒呢,就這樣急急來瞧朕。”說著話,皇帝便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腿腳了,情不自禁的朝著門去。

“皇上……”宸常在話到了口邊,卻不知怎麼說才得體。攔住皇上,讓他留在自己身邊。還是繼續撒嬌,求皇上令如妃回宮去養傷,僅僅留下自己來相伴?如妃人還未走進門內,皇上便這樣迫不及待的迎了出去,足見無論說什麼都根本無用。

千言萬語,卡在宸常在的咽喉,令她呼吸的格外不順暢。“皇上,臣妾的歌還沒唱呢!”

“早就聽後宮的姐妹們說起,宸常在有一副金嗓子,不唱卻是可惜了呢!”如玥才邁進門檻兒,皇帝便已經伸出了相扶的手掌。“臣妾倒是趕巧了,能一飽耳福。”

“你怎麼來了,朕不是囑咐過你要好好養傷麼?”皇帝溫和的笑容,並不能看出疏離與冷落。

如玥得到些許安慰,不覺心頭一暖,福身道:“皇上萬福。臣妾未能侍疾,心中頗為不安。如今自身的傷勢穩定了,便是再也待不住了。一定要親眼瞧見皇上無事,心裡才能安寧。”

“傻丫頭,朕不是好好的麼!”皇帝的語氣不若哄著宸常在那樣隨意,卻添了幾分寵溺:“若是你再有什麼不適,朕只怕會更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