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上的傷處千萬不能沾水,你也要忌口,好些東西不能吃。免得留下疤痕,可真成了白璧微瑕了。”玉嬪轉憂為笑,舒唇告辭:“好了,見你醒轉我也安心了。宮裡還有個鬧騰的小傢伙等著我呢,你好好歇著。”

玉嬪福了身,恪守宮中的禮數跪安。如玥將一系列的動作看盡眼裡,越發覺得她端莊嫻靜,猶如一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清蓮。究竟強加她拉下後宮這攤汙水,是不是自己又錯了?

皇后算是暫且倒下了,如今後宮唯有自己與莊妃勢均力敵,分庭抗禮。是不是意味著自己還要和莊妃鬥下去?

如玥雙手按了按太陽穴,企圖減輕頭痛的症狀,只是這些盤根錯節的東西太多太亂。任是她怎麼去想,也難以理出頭緒。

“娘娘,您醒了。”襲兒推門而入,關詢道:“玉嬪在這裡陪著您一整夜,奴婢瞧見她剛走。”“皇上好些了麼?”如玥不顧自己還帶著傷,只吩咐襲兒道:“備輦,我想去養心殿陪著皇上。”

襲兒斂了喜色,懇切道:“皇上並無大礙,只是氣急攻心,又著涼病倒了。四五個太醫留在養心殿輪流照顧,又有妃嬪們相伴侍疾,想來很快便能康復。奴婢倒覺得,這個時候娘娘您最好還是不要去。”

“你是怕皇上看見了我,心裡更加不痛快?”方才玉嬪已經提醒過自己,可如玥還是不願相信。難道連皇上也在怪罪自己貪婪冒進了麼?

“並非如此。”襲兒伴著如玥說話,順手將帷幔長紗捲起,金燦燦的陽光越發耀眼的灑下來。“只是風口浪尖之時,晦避,總比迎風冒勁要穩妥。說句奴婢不該說的話,娘娘與皇上一向親厚。可正因為親厚沒有顧忌,當心裡受了委屈的時候,往往都是衝著自己最親厚的人撒氣。”

如玥嗤嗤一笑,臉上泛起了一層春意,薄薄淡淡的映著病容,卻格外好看。“你呀,最是會哄人開心。偏偏又說的這樣不著痕跡。”

襲兒端然一笑,少不得卷唇得意道:“娘娘有所不知,曾幾何時,奴婢也是這樣寬先皇后娘娘的心。”

“你可怪我麼?”如玥順勢問道。

“什麼?”襲兒不解,只與如玥對視一眼,復又明白過來:“怎麼會,奴婢感激娘娘還來不及呢!若是安嬪繼續撒野下去,卻又沒有證據,連先皇后母家的親眷都會捲入其中。若非娘娘您清醒制止,指不定要生出多少禍事來。”

“唉!”如玥幽幽長嘆:“當年我是不願忍下這口氣的。可先皇后娘娘自己有自己的選擇。事過境遷,我實在不能因為一己之私,令她想要保護的人遭難。”

“是呢。”襲兒垂下頭去:“二阿哥還需要娘娘您的匡扶。這時候實在不宜生出亂子。而三阿哥畢竟也快成年了。”

如玥伸手握住了襲兒的手:“好在還有人是懂我、信我的。”這話說的有些負氣。如玥心裡憋屈的不行,偏是為了皇上受盡委屈。可皇上還要與自己賭氣,說那些令人心寒的話。

“娘娘,奴婢還有一事不明。”襲兒見如玥又陷入了低落情緒的困擾中,便緊著岔開話:“皇后娘娘賜予安嬪的香囊,咱們是找了手巧的婆子將封口的針線拆開,將那粉末混了進去。雖然沒有被察覺,可到底費了一番功夫。

只是莊妃卻也有這一手的準備。難不成她一早也想陷害皇后麼?奇就奇在,偏是混進去的粉末竟一樣,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若不是她在咱們宮裡安插了眼線,那便是她一早就已經到了鹹福宮偏殿外聽聲。臨時讓人去準備的。當時情況危急,皇后已經氣急敗壞了,根本無從仔細分辯是不是她原本繡成的樣子。”如玥也思量過這個問題,畢竟莊妃也算得深宮之內的奇女子了。

襲兒默默點頭,接著道:“沛雙姑娘一早出宮去了,說是要給娘娘尋一種能盡消疤痕的良藥。可奴婢覺得,這事兒應該和鎮寧大人有幹。”

“皇上那裡,我就暫且不去了。”如玥這會兒還不願去想這些,只吩咐道:“襲兒,你準備下,晚些時候,我要親自去儲秀宮走一趟。有些話,我還要皇后親口承認。”

如玥鐵了心的樣子,襲兒也不好規勸,便鄭重的點了點頭。“藥也該熬好了,奴婢去端來給娘娘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