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不要走!”墨謠大喊出聲,竟然真的抓住了一片衣袖。使用若閱讀器看千萬本,完全無廣告!接著,一隻溫暖有力的手,撫上了她的額頭。

“小謠……”

幻象在一瞬間破滅,蘇傾從來不會這麼叫她。

墨謠睜開眼睛,看見蕭禎屈膝半跪在床榻前,正用手擦去她臉上的汗:“小謠,你做噩夢了。”

墨謠搖頭,不是噩夢,那是最好最好的夢境,只差一步,她就能抓住蘇傾的手,讓他不要那麼快離開。

蕭禎捧著裝滿水的陶碗,送到墨謠嘴邊,在黑暗裡無聲地凝望著她。離得近了才發現,蕭禎的口鼻間有濃重的酒氣。

“蕭……蕭禎,你回去吧,我……”墨謠摸一把自己的衣裳,發現一切完好,這才敢對他說話。

“小謠,”蕭禎卻不打算走,順勢坐在床邊,“我本來恨你私自離開,可是現在我反倒有點慶幸。如果你沒走,也許現在也跟其他人一樣,因為我而冤死了。想到那樣的結果,我就怕……”

“小謠,”他湊過來,把墨謠小小的身子一下子摟住,“蘇傾已經死了,你不可能永遠這樣過,為什麼不試著接受別人,比如……我?”

墨謠慌慌張張地向後躲去,卻掙不開他強健有力的手臂。

“我失去的已經很多,現在只想要一個你,也不可以嗎?”蕭禎把頭枕在她肩上。藉著透進窗子的一點月光,墨謠清楚地看見,蕭禎臉上有兩道水漬,在熒熒閃動。伸手一摸,是冰涼的眼淚。

墨謠不再掙扎,可也並沒向他繼續靠近。她從沒想過蕭禎這樣的人會流淚,如果不是在夜色遮掩下,也許他永遠也不會露出這一面。

“小謠……”

“你去睡吧,”墨謠收回手,“明天不是還要覲見秦王麼?”

……

第二天一早,墨謠醒來時,桌上已經放好了早餐。府邸裡很快就填進了一批新的婢女,又變得熱鬧起來。

墨謠還是覺得陰冷難耐,窩在床榻上吃了一點東西,仍舊抱著被子躺著。

過了午時,蕭禎才從王宮裡回來。一身朝服還沒有換掉,兩條垂下的綬帶,隨著他的步子飄動。即使是武官的朝服,也比甲冑文氣許多,長袖垂地,頗有幾分飄飄欲仙的味道。

“小謠,你可真懶,竟然一直睡到這個時候。”蕭禎不提昨晚的事,就像兩人中間那些過往都沒發生過一樣,上來要拉她起來。

摸到她的手指仍然是涼的,蕭禎微微皺了皺眉頭。墨謠不動聲色地抽回手,隨口問他今天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

蕭禎壓住心裡的狂喜,把上午在王宮裡的事情挑幾件來講。至少墨謠現在肯跟他說話,不是一味痛恨、畏懼了。

秦王對蕭禎異常器重,原先還有一部分兵權分散在幾位老臣手裡,這次秦王卻藉口蕭禎軍功卓著,要把全部兵權都交給他,派他去修築北面抵禦胡人的防禦工事。

墨謠坐在床邊,鞋子剛穿了一半,皺著眉說:“這可不像什麼好事情,表面上給了你更大的權力,實際上卻把你推到了那些老臣的對立面。修築工事也是個苦差事,要徵調民夫,還要四處籌錢,我看他們非但不會配合你,還會故意等著你出錯,好讓你再也翻不了身。”

畢竟跟在蘇傾身邊好幾年,對這些官場傾軋耳濡目染,墨謠略一思索,就看出了其中關竅。

蕭禎早已經想到這一層,可是墨謠的態度,卻更加令他欣喜。不管怎麼說,她還是擔心自己的安危的,想到這裡,他一句話也不說,靜靜聽著墨謠說完。

“你要提早準備,不能讓人抓到錯處。可是,秦王一定會拼命催促你加快工期,就算你做得再好,結果也一定是滿足不了他們的要求。”墨謠的臉都皺在一起,情形越想越兇險。

“別擔心,”蕭禎蹲下去,一邊說話,一邊給她穿好鞋子,“就算我什麼都不做,他們也一樣能找出錯處來。既然把兵權給我,我就不客氣地收下。這裡畢竟不是我長久安身立命的地方,等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我會離開。”

手指從她柔軟小巧的腳背上滑過,一樣是冰涼冰涼的。看來要找個大夫給她看看,蕭禎在心裡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