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他叫住安恩同,問:“安大夫,我夫人的耳朵如何?“

“在下只能說盡力,“安恩同不卑不亢回答,“耳蝸極脆,受損後馬上痊癒恐怕不能夠,好在夫人年輕,恢復七八分不難,慢慢調養,少則一兩年,多則三五年。“

凌驍鬆快些許,“也就是說,一年到五年,能養好?“

安恩同說是。

凌驍又問,“平日注意什麼?“

“不要受刺激,尤其聲響和外力,“安恩同道,“再者,夫人剛生產不到三個月,心緒鬱結對恢復極其不利,加上急火攻心,在下敢問一句,夫人可是在侯府過得不好?“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兒。“

凌驍擺擺手,叫人送客,負手進屋,關門,那句“夫人在侯府過得不好“像打他的臉。

他囫圇洗個澡,去雲琇身邊躺下。

雲琇的臉一邊消腫,一邊有些發紅,凌驍小心翼翼摸了摸,把人緊緊摟著,生怕一鬆手不見了。

這一夜,他不敢睡熟,雞叫三遍時,就該起床了。

雲琇養成作息習慣,跟著醒了。

“你再睡會。“凌驍見她睜眼,俯下身子抱了抱,放低聲音說,“你好好歇養,有事叫春柳擋著,中午我回來陪你用飯,嗯?“

雲琇有氣無力地說:“我胃裡難受,想吃點熱乎的。“

想吃東西是好事,凌驍揪起的心放下,“叫春柳伺候你起床,我陪你吃點,就該出門了。“

雲琇很安靜,春柳也沒敢多說話,凌驍抓緊時間吃完,端起粥,親自喂她。

“你的耳朵,大夫說要好好養,不是小問題。“他儘量柔聲道,“府邸的事你別管了,交給春柳去辦,我隨身令牌有兩塊,留你一塊,所有僕役任你調配,以後再不委屈你。“

雲琇說飽了,推開他的手,凌驍沒勉強。

“剛才說的話,聽清沒?“他問。

雲琇點點頭。

凌驍又說:“另外,耳朵恢復前不要抱煥哥兒,更不能讓他在你耳邊哭。“

雲琇還是點了點頭。

“那我走了,“凌驍湊近親她一下,“我叮囑春柳好好照顧你,你別胡思亂想,想吃什麼要小廚房做。“

說著,他叫來春柳,當著雲琇的面說:“你上次說小廚房不盡心,叫人滾蛋,再差人去都察院找齊三爺,他人脈廣,挑幾個揚州菜廚子,大奶奶喜歡誰的廚藝,留哪個。“

春柳說明白。

凌驍走的時候極不放心,非要等雲琇回籠覺睡下,才離開。

她沒睡一會,又起來喝藥,喝完藥藥勁上來才睡踏實。

春柳寸步不離守在床邊,頭一點一點跟著眯盹。

“春柳姑娘,春柳姑娘,醒醒,“一個年紀大的婆子拍拍春柳,小聲道,“康媽媽來了,被攔在院外,正發脾氣,要跟郡主娘娘告狀,說我們怠慢她。“

“噓,小聲些,“春柳拿起雲琇枕邊的令牌,起身拉了拉衣服上的皺褶,努努嘴。“出去說話,別吵著大奶奶。“

凌驍料到昨天鬧一場不會消停,今天一早派遣十來個會武的僕役在外圍站崗,把院子圍得像鐵桶。

康媽媽想闖進來,被人架在門檻外,看見春柳,冷笑道:“如今大奶奶越發得寵,連郡主娘娘的人近不了身,瞧不上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不打緊,就怕心裡連郡主都瞧不上。“

春柳站在門裡,揚起下巴,沒好氣道:“您這會子進不來,只能圖嘴上快活,說兩句風涼話罷。“

“你!“康媽媽眯起眼,“好啊!有主子撐腰,成全你這個不安分的小蹄子!你出來,看我今兒不撕爛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