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平日,雲琇一定踹不著調兩腳,今天她筋疲力竭,連哼都懶得哼一聲。

凌驍見她半天沒動彈,以為生氣了,俯下身子安慰,“郡主娘娘對你有意見不還有我嗎,你說你這脾氣和肚子一樣,一天天見長。“

“我累,抱怨幾句都不行?“雲琇從軟枕裡側過臉,“有下輩子,我也做男人,當女人受罪。“

“那不行,“凌驍哈哈笑出聲,“我們適合做夫妻,不適合做兄弟。“

雲琇:“??“

裝的狗腦子吧。

凌驍低頭親了親白嫩臉頰,“這幾日好好休息,到了中秋宮宴,比今天更累。“

“我不想去。“雲琇捂著軟枕說話,“中秋那天讓我一個人待在屋裡睡覺好伐。“

“那不成。“凌驍把她抱起來,躺自己腿上,有一下沒一下摸著她的青絲,“侯府人丁稀少,京圈兒都知道有你這麼個凌家大奶奶,宮裡肯定聽到風聲,你跟母親一同去後宮見太皇太后,興許怹老人家高興加封你誥命,總比遙遙無期等著強。“

京圈兒有貴女圈,自然也有貴婦圈,平康郡主、盧夫人、溫夫人自不必不說。新婦想融入圈子,大多是貴女嫁給門當戶對的勳爵之家,一步到位,像雲琇這種,至少加身四品誥命堪堪夠格。

雲琇覺得自己選了條艱難的路,恍然間明白老太太當初為何不讓她高攀。

高攀,高攀,高不可攀。

“想什麼?這麼入神?“凌驍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

“沒什麼,“雲琇看著他輕笑,有些疲累地撒嬌,“夫君,抱抱妾身可好?“

凌驍哪抵得住吳儂軟語的溫柔攻勢,立馬淪陷,抱她入懷,納悶道:“怎麼了?老虎累成貓?“

“去你的。“雲琇調笑推他一下。“忠毅侯娶個母老虎,傳出去好聽嗎?“

“好不好聽,已成事實。“凌驍嘆氣,“知人知面不知心,掉進盤絲洞,出不來咯。“

“你才妖精!“雲琇坐起來,瞪著他,“拐著彎罵我,當我聽不出來。“

兩人在車裡調笑,聲音傳到前面車裡,聽得平康郡主直皺眉頭。

“侯爺,您聽聽,成何體統?“她指著身後,“我們還在街上,他倆竟在車裡沒規沒矩說情罵翹。讓路人聽見,如何看待凌家,如何議論侯府?“

老侯爺閉目養神,從鼻腔裡發出個“嗯“字,沒再下文。

“您嗯是什麼意思?“平康郡主感覺自己地位受到威脅,惱怒道,“新婦進門,驍哥兒向著她,我理解一二,您也袒護她?“

老侯爺睜開眼,帶著幾分不耐反問:“你兒子什麼脾性,你不知道?“

“驍哥兒是哥兒,但云琇應該自律,“平康郡主沒覺得凌驍有錯,“您看人定國公府的幾個兒媳,哪個像雲琇大膽?“

“行了,行了,“老侯爺抬手打斷,“這些話,留著和你寶貝兒子慢慢說教。“

平康郡主噎個正著:“您這是不管的意思?“

老侯爺重新閉眼,跟入定似的,不再言語。

平康郡主心裡竄出無名火,從腳尖燒到發尖,冷冷道:“成,您不管,就別怪我不給新婦臉面,拿人立規矩。“

車剛在垂花門停穩,平康郡主頭一個鑽出去,扶著康媽媽下車,踱步到後面車旁,正聲正氣說:“雲琇,下來。“

雲琇沒想到婆母突然找她,忙趿鞋應聲,“婆母,媳婦就來。“

她急匆匆下車,生怕衣著不整,撫了撫髮髻,又攏了攏領口。

平康郡主看著一系列的動作,神色更冷,瞟眼跟著出來的凌驍,“你且回屋,我有話交代雲琇。“

凌驍覺得郡主的神情不對勁,再看雲琇,她低眉順眼,撫著肚子,強撐著抓住春柳的手,一副準備挨訓的樣子。

“娘,今兒晚了,有什麼話明天說不遲。“他有些心疼,“您累一天,不妨早些歇息,兒子送您。“

“進去!“平康郡主少有對凌驍呵斥。

凌驍愣了愣,餘光瞥見步入垂花門的老爺子,喊聲“爹“,故意打哈哈,“我娘今兒怎麼了?“

老侯爺腳步未停,身影消失在遊廊裡。

凌驍尋思,老兩口慪氣了?

“還不走?“平康郡主看眼兒子,轉身對雲琇說,“驍哥兒明兒要早起點卯,你隨我來花廳,別吵他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