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銀錢,自然請不到大夫,治不好兒子,夫妻倆便更要好好養著唯一的孫子,所以做起活來都很拼。

張翠揹著籮筐,又去了其他平日裡常去的小酒樓,好歹湊足了今晚的飯食,便打算回去了。

大雜院在最靠近外城的地方,需要穿過許多繁華街市。

張翠一邊走著一邊留意兩旁的店鋪招牌,留心尋找著飛鴻居,想著明日去瞧瞧,看能不能討到些廚餘。

張翠雖然不識得幾個字,但飛鴻居是興坪最大的酒樓,她來來去去的在門外瞧過很多回,也記住了那三個字是什麼模樣。

瞧著瞧著,卻有一個熟悉的招牌猛然映入眼簾,上頭的字也是張翠原先常見到的——石記豆腐坊。

“石”和“豆”她都認得,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原先興坪的石記豆腐坊正是宋珍珠與石勇開的。

上京的這家也是嗎?難道他們也來上京了?

懷著難以言表的心情,張翠邁步走進了石記豆腐坊。

夥計見她這個模樣也沒嫌棄,他們家東西便宜,往日裡也有打扮粗俗的人來買東西,東家都要求眾夥計平常對待。

“這位大娘買些什麼?”夥計熱情的詢問。

比起興坪的豆腐坊,這裡更大,裝潢也更好,可張翠還是一眼就瞧見了顯眼處擺放著的醬油和腐乳。

“不買東西,我尋人。”張翠難掩激動的心情。

“尋人?”夥計疑惑,“敢問您所尋何人?”

“宋珍珠”張翠緩緩的吐出三個字。

“宋珍珠?”夥計小聲重複了一遍,語帶疑惑。他知道東家夫人姓宋,但具體閨名如何,還真是不清楚。

張翠見他猶豫,心道莫不是自己想錯了?略一思忖,便再次開口:“那石勇,可有這人?”

夥計馬上點頭:“有,咱們豆腐坊的東家便是石勇,大娘您可是找我們東家?”

張翠難掩激動,本以為山窮水盡,沒想到石家如此有本事,鋪子都開到上京裡來了:“對,就是找他,他人呢?”

“東家不常在豆腐坊”,夥計道,“大娘若是尋人,可去他家中。”

上京豆腐坊僱了許多夥計,石勇和珍珠只在剛開業的時候日日在店中,如今運營穩定,只偶爾過來瞧瞧,大多數時間還是在忙著製作商品和同各大酒樓談生意。

“他家在哪裡?”張翠又問。

夥計剛要開口,話到了嘴邊轉了一圈又咽回去了,頗有些警惕的問:“您是什麼人,為何要尋我們東家?”

“我是她親舅母”,確定了店鋪主人的身份,張翠倒是頗有些擺上長輩的譜了。

“親舅母?”夥計有些懷疑,腦子轉的也快,“並未曾聽東家提起過,您若是東家的親舅母,為何卻不知道他家的住處?”

“我……”張翠語結,頓了頓道,“我是宋珍珠的親舅母,便是你家東家夫人,難道還框你不成?”

那就更不可能了吧,夥計上下打量了一遍面前的婦人,穿的破破爛爛,背上揹著一個破筐,裡面還盡是些爛菜葉子,說這人是宋夫人的舅母?誰敢相信。

這夥計也是近日才知曉,東家夫人宋氏,與宮裡頭的娘娘那可是一家人呢,皇親國戚!這老婦人若真是宋夫人的舅母,怎會如此狼狽?

張翠也沒想到,自己這話一出,夥計愈發不信了,可她也沒什麼有效的法子證實,只得反覆強調:“我真是她舅母,嫡親的,不信明日我叫她舅舅來?”

夥計頗有些無奈的道:“您就是把舅姥爺叫來也沒用啊,若真如您所說,那您自去家裡尋便是,又何必要來同我這小夥計說。”

“可我不知她家在哪裡。”張翠沒好氣的道,“所以才來問你。”

“真舅母怎會不知……”眼看著車軲轆話又要來一遍,夥計趕緊打住了,“大娘啊,您若不買東西,便趕緊走吧,左右我們東家和夫人今日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