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心中有數,所以並不驚慌,她拍了拍之雅的手:“叫之桃跟我去,你留在宮裡,讓人將之夏看起來,等我回來處置。”

之雅心下一驚,難不成真的是之夏?今日這事,於之夏也有關係?

縱使心中有千般疑問,之雅知道現在也不是問的時候,凝重的點了點頭:“姑娘放心。”

到慈壽宮的時候,淑慎已經不在了。琉璃請了安,看太后面色還算和緩。

“太后喚臣妾來,可是有事?”琉璃率先開了口。

“好久沒見青妃了,哀家是想跟你說說話”,太后聲音也聽不出喜怒,“賜座吧。”

“謝太后”,琉璃坐下,想了想便道,“從前總愛同母後說些千奇百怪的想法,今日不如臣妾同母後說些旁的……就,說個故事如何?”

“好啊”,太后點點頭,“青妃若說的不好,哀家可是要罰你。”

這話說的,看來太后還是介意的,琉璃心道。

穩了穩心神,琉璃緩緩的開了口:“說從前在一處小山村裡,有一戶普通的人家,大姐、二姐、三弟和四妹,本來是幸福的一家,可是這家的娘在生三弟和四妹的時候難產去世了,過了幾年,爹也去了,好在之前將大姐許了人家,然而,剩下的三個孩子卻年紀小,沒人照顧,這個爹在臨走前,不得不將三個孩子託付給妻兄,也就是孩子們的嫡親舅家照顧。怕他們不盡心,還將家中房契一併給了去,只盼著自個的孩子能平安長大,然而世事難料,三個孩子到了舅家……”

琉璃一點一點講著,將她醒來以後見到的,經歷過的,還有醒來之前聽琥子和珊瑚講起過的,在王家的經歷都說給太后聽。

剛開始的時候,還能看出太后並不如何,可是隨著故事的越講越深入,太后便彷彿沉浸去了一般,跟隨著故事的進展擔憂心疼。

當聽到二姐為了不被賣去做丫頭而撞牆,更是氣的大罵那舅家,還向琉璃投來憐惜的目光,琉璃心道,看來太后早知道故事的主人公是她了。

但也不動聲色,繼續講吓去,直到三姐弟被從舅家趕出來,寒冬漏液擠在破房子的稻草堆裡取暖,憧憬著將來的美好生活,才算結束了故事。

琉璃抬起頭,發現太后眼中已有淚花閃現,心中也頗為動容,重新回憶了一遍從前的經歷,琉璃的心緒也有些被影響了:“太后,臣妾的故事講完了。”

太后緩緩回神,拿出帕子點了點眼角,才開口喚道:“過來,讓哀家瞧瞧。”

琉璃聽話的傾身過去,太后撥著她的頭髮仔細的瞧,果真在髮絲的隱現下有一道淺淺的傷口:“苦了你了,孩子。”

琉璃抬起頭,淡淡笑了:“再苦如今也過去了,臣妾有陛下的寵愛,還有太后的憐惜,大姐姐和弟妹們又都在上京,還能隨時入宮看我,臣妾再沒什麼不知足的了。”

太后本來還對趙明煦允許宋家姐妹隨時入宮頗有微詞,如今也釋然了,她們姐弟一路走來如此不易,若是如今不能時常見面,就真的太可憐了。

“回頭你大姐姐和妹妹再入宮,也讓她們來跟哀家說說話”,太后道,“你整日忙著御製司不得空,便叫姊妹來陪哀家說話,可願意?”

“能陪太后說話,可是臣妾姐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哪裡有不願意的呢?”琉璃笑道。

兩人又說了些旁的,大多是太后問,琉璃答,但從始至終,太后都沒提如今的王家一句。

直到琉璃走了,太后才吩咐福安:“去查查,慎嬪說的那事,實情到底是什麼?”

福安心下一動:“太后是覺得,慎嬪娘娘故意……”

太后眼神沉了下來,福安立刻閉口不言,躬身應是,下去查問了。

到底是多年的太后,有些事情不問則已,一問便沒有查不清楚的,底下人雷厲風行,很快將事情的全部經過呈到太后跟前了。

從張翠一家初到上京到如今被看管起來,所有事情,事無鉅細,全都查了個清清楚楚。

“如此看來,青妃娘娘也是近日才知曉的,並不像慎嬪娘娘話裡的意思,是故意縱容。”福安小心翼翼的道。

太后閉了閉眼睛:“從前總以為她大度知禮,不想哀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這事情怪不了太后”,福安緩緩道,“說到底,是顧及著……”

福安沒有說出口,但太后心中明白,若不是因著趙明景,知道淑慎是趙明景賞賜的,對她多了幾分親切,也不至於輕易聽信了她。

閉了閉眼,再睜開已是一片清明,太后沉聲開口:“青妃到底年紀小,心也軟,這樣的人留著,日後遲早是個禍害,你去傳哀家的旨意,將人處置了吧。”

福安眸色一暗,點了點頭:“是,奴婢這就去辦。”

應了聲,卻沒有立刻下去,太后看向身側的福安,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是……碧落齋”,福安道,“奴婢聽說,近日青妃娘娘處置了一個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