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這一日,從宮裡頭請安回來,清親王夫婦難得的同桌用餐,幾乎是一年一次。席間兩人各吃各的,誰都沒有說話。

布膳的內侍為王妃盛了一碗鴨子燙放在跟前,賈喬兒剛要入口,忽然一陣反胃,不受控制的乾嘔起來。

“王妃,您怎麼了?”一眾丫鬟侍從紛紛著急的上前,布膳的內侍嚇得直接跪下了,抖抖索索的磕頭。

賈喬兒根本顧不上說話,這嘔來得突然卻又連續不斷,瞥的她臉都紅了。

一旁的趙明煦只在她突然發作的時候掃了一眼,而後便安心的吃著自己的飯,很快用完了放下碗筷,淡淡丟下一句:“請個御醫來瞧”便走了。

即刻有人依著趙明煦的命令,遞牌子進宮,請了御醫來,診斷的結果卻是——賈喬兒再次懷孕。

訊息傳遍王府,又傳回了宮中,知道內情的人,自然明白這個孩子是誰的,而眾多府中不明就裡的下人,卻滿臉歡喜,真以為他們的王妃又要給王爺添個小世子了。

而得知這一訊息的趙明煦卻是一臉淡然:“過幾日回去,應該會順利很多。”

“公子的意思……皇帝出於愧疚?”阿策問。

“別忘了,還有太后那一關呢。”趙明煦淡淡道。

果然,賈喬兒有孕,皇帝心中雖高興,也承擔了太后的一通怒火,以至於他本來準備的一堆賞賜都沒敢送去,並且將趙明煦叫進宮來,明裡暗裡安撫一番,趙明煦趁機提出想早點回興坪,皇帝也答應了。

因而今年沒到十五,趙明煦便回來了,阿策忍不住問:“公子難道不生氣?”

“將死之人”,趙明煦道,“沒什麼可生氣的。”

“公子的意思……?”阿策眼中有一瞬間的精光乍現。

“懷胎十月,這個孩子等不到出生了。”趙明煦淡淡道。

南邊的冬天不冷,但是入了春還是能感覺出暖融融的氣息,過了十五琉璃就往北走了,先到昭通看了看小滿父子,又留下一些滷料香包後繼續北行。

因這一路上都是走過的,還有各大腳店也都認得了琉璃,所以一路行來十分順暢,等到了杭縣的時候,已是二月底了,春風似剪刀。

步雲霆自是一路跟隨,因約好了在這裡匯合,琉璃便也沒再往北行走,而是打算在行市等周小樹。

沒想到,等了十來日,人沒等來,卻等來了琥子的一封家書。

“怎麼這個時候寄來了家書。”琉璃略帶些疑惑的拆開,剛看了兩行便面色大變,很快看完後頭的,放下家書便開始收拾行禮。

步雲霆一愣,忙問:“怎麼了?”

“家裡出事了”,琉璃道,“我得趕快回去。”

“出什麼事了?”步雲霆道,“你先別急。”

“琥子說那邊鬧了疫病。”琉璃急吼吼的收拾東西,將家書直接塞到了步雲霆懷裡,讓他自己看。

步雲霆一目十行的看完,蹙眉道:“你弟弟說,家裡人暫時都沒事,叫你千萬別回來。”

“我得回去。”琉璃堅定道,“他們都是我的家人,這個時候我必須和他們站在一塊!”

步雲霆捏著信,沉思片刻道:“我跟你一塊去。”

“你瘋了嗎?”琉璃不解,“疫病已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