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當面之敵,乃是韃子強敵。高頭大馬上,韃子兇狠的表情,精良的盔甲武器,精湛的騎術,迎面就能感受到凌厲的氣勢,這讓秦兵的心理壓力加大了很多。

“沒有號令不得射擊,違令者斬!”軍官還在歇斯底里地大吼,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這樣,聲音就會被隆隆地馬蹄聲給淹沒。

在火銃手的背後,還站著一隊隊的弓箭手,他們承受的壓力倒是小了一些,只是把箭搭在弓弦上,斜向下握在手中並沒有去拉弓弦。

在弓箭手的背後,則站著握緊了長長地長槍的大明軍卒,他們同樣緊盯著敵人,不過卻不需要動。

前面的遠端兵種一旦快要被敵人近身,就會快速從他們身邊穿到後方去。而他們就要結成嚴密的陣型,用他們的生命去捍衛防線。

在他們的對面,三四千韃子,緊貼在馬背上,催馬急行,速度越來越快。隆隆地馬蹄聲,也變得越來越急促。他們所表現出來的氣勢,也是一往無前。就彷彿在他們的前面,不管是刀山還是火海,都會義無反顧地衝上去。

這一刻,戰場上似乎就只有如雷的馬蹄聲了。城上城下,明軍滿清,不管是誰,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兩軍陣前。

或者感覺到即將到來的廝殺聲,賀人龍胯下的戰馬,有點躁動地打著響鼻,前蹄不時抬起,重重地踩在地上,似乎在回應不遠處地馬蹄聲。

賀人龍手握韁繩,強制按著戰馬不動,轉頭看向帥旗所在,眼神中帶著一絲狂熱,在期待著什麼。

另外一個方向,一杆“曹”字大旗下,曹變蛟同樣安撫著戰馬,眼睛就盯著帥旗所在,不時也看向戰場方向,迫不及待的神情,在他臉上表露無遺。

城頭上,韃子頭目杜度同樣在關注著戰場。當他看到己方的騎軍越衝越近,可對面的明軍火銃手和弓箭手,全都按兵不動時,臉上的神情就難看了很多。

以前在遼東征戰的時候,和明軍對陣,一般來說,只要大清騎軍用這種氣勢衝鋒的時候,對面的明軍往往在距離很遠地時候就會開槍了。

而在這種一觸即發的戰場上,只要有一個人開了槍,其他明軍也會跟著開槍。一旦遠距離開槍了,那對大清騎軍造成的傷害就會很小。一鼓作氣衝了上去,當能一舉擊潰明軍。

可是,如今這個計劃似乎不能實現。再往前衝的話,就真得要面臨明軍火槍手和弓箭手的雙重打擊,而後一頭撞上密密麻麻地長槍陣上。如此一來,大清軍隊的損失絕對會慘重。

“唉,這支明軍果然是一支強軍!”杜度見此,心中嘆了口氣道,“沒有上當啊!”

就在他剛感嘆完的時候,韃子騎軍就要進入火銃的有效射程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衝在最前面的韃子騎軍一帶韁繩,騎軍便往斜刺裡衝去,並沒有真得衝向明軍陣前,看樣子,似乎是要繞一個彎轉回去了。

這一招,就是韃子最常用的一招。

看似敢死衝鋒,如果能引誘開火,那是最好;如果不能引誘開火,那就避而不戰,重新整隊再出陰招。

見此情景,明軍火銃手和弓箭手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直到此時,他們才發現在這大冷的天,後背竟然出汗了。同時,他們心中對韃子的恐懼,也少了一些。傳聞中那麼厲害的韃子,其實也不是特別厲害嘛!

這個時候,軍令又開始下達了。

“所有人聽令,向前五步,整隊。”

“所有人聽令,向前五步,整隊。”

“……”

滿清韃子不攻過來,那大明將士就主動攻過去。

軍令不時吼起,一排排地明軍將士,依照軍令向前五步而後停下開始整隊,然後又向前五步……

城頭上的杜度,愕然發現,明軍陣型在緩緩地向前滾動,不露破綻。這一刻,他是真得震驚了。打了這麼多年的仗,有如此主動性的明軍,還真是非常少見。

於是,他也不敢怠慢,立刻又重新傳下軍令。

很快,城門洞開,裡面又出來一千來騎,往明軍這邊衝過來。另外轉回去的那三千左右騎軍,則分散在這支騎軍的兩側,一起衝向明軍。不過這一次衝鋒的氣勢,就沒有第一次那樣讓人看著震撼了。

快到一箭射程的時候,明軍將士驚訝地發現,所有韃子騎軍都停了下來,其中從城裡新出來的那一千左右騎軍竟然紛紛下馬,就在他們的前面迅速列陣。一個個拿出步弓,或者拿出盾牌,很顯然,這是準備要步戰了。

事實上,滿清韃子並不是遊牧民族,他們是漁獵民族。他們最為厲害的,並不是騎兵,而是他們的重步兵。

稍微一觀察,就能發現這支準備和明軍步戰的滿清韃子,一個個都很壯實,他們身上的盔甲,多為銀白色,全身防護,多持重武器,狼牙棒、大砍刀之類的。

都不用說,這支步戰軍隊中的韃子都是滿清本族人,大部分還是巴牙喇兵,也就是俗稱的白甲兵,滿清精銳中的精銳。

傳聞,這支白甲兵都是身披三層甲。最裡面穿棉甲,然後套皮甲,再在外面穿鐵甲。防護能力極強,不說弓箭,就是火銃,都很難打穿這三層防護。

而明軍這邊,多隻是棉甲而已。畢竟這棉甲對大明將士來說最實惠。這大冬天的,穿著暖和。至於鐵甲,就是一些身份不太高的將領,都難得有一套。

雙方在裝備上的差距,立刻就顯露出來了。

新一輪的交手,也很快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