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左夢庚更是清楚,因為他爹把流賊主力都帶去臥龍崗了。北邊那邊,壓根就沒有部署騎軍,更不用說,是如此之多的騎軍了。

看著遮天的塵土,看著無數的人影,聽著直敲心底的馬蹄聲響,左夢庚面如土色。以為他知道,不要說他了,就是主力軍隊在這裡,也肯定擋不住這麼多騎軍的。更何況,其他流賊各部都是被迫聽從他爹指揮而已。

這個時候,他壓根就沒想著,要抵禦這些騎軍,當他看清遠處而來的戰馬背上,是一個個精悍的明軍將士,那迎面撲來的凌厲氣勢,嚇得他立刻狂奔向他自己的戰馬,趕緊逃命要緊。

南陽城外的五萬流賊大軍,看著不少,可是,在此時此刻,卻猶如全是沙子做得軍營一般,被水一衝,就四散垮掉了。

沒有流賊還敢停留在南陽城外,也沒有流賊敢去螳臂當車。光是這支騎軍迎面衝來的那種威勢,就沒幾個人能承受得住。

這些流賊當然都是步卒了,甚至因為糧食有限的問題,原本計劃今天沒有戰事的那些流賊,都是餓著肚子,一天就一點點吃食吊著命而已的。就這樣,又哪來的戰力,甚至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五萬流賊,還沒逃散,無數地騎軍,便已經衝過來了。

孫汗青忽然站住腳不跑了,喃喃自語道:“或者這樣死了,說不定還能見到爹孃呢!”

魏超聽到,立刻拉了他一把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快點跑,官軍殺不過來的,說不定能活下去!”

“死了就死了,活著太累了!”孫汗青被他扯了幾步後還是停住,搖頭說道。

魏超一聽,急吼他道:“你們孫家就不傳宗接代了?”

“傳宗接代?”孫汗青一聽,苦笑起來道,“我還想光宗耀祖呢!可是,可能麼?這世道,兵賊不分家,我們就是他們刀板上的魚肉!更何況我們是賊,官軍殺過來,我們還有命活麼?”

他正說著,忽然,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魏超也覺得不對,轉頭看去,頓時也驚訝地站住了。

只見已經臨近他們的這支朝廷騎軍,竟然是一人雙馬的配置,不過他們並沒有停留,就從他們的外圍直接過去了。只是捲起地塵土,撲向他們而已。就好像,這支騎軍壓根就沒有看到他們,當他們不存在。

“……”魏超和孫汗青都呆若木雞,有點不相信眼前看到的這個,這麼多人,竟然就被這支騎軍無視了?

城頭上的守軍,似乎也沒有想到,看到這個情況,心中一萬個不解,難道這支明軍對南陽不管不顧,只是路過而已?

不過隨後,在一人雙馬騎軍的後面,還有更多的騎軍出現了,這一次,不再是一人雙馬了。

看到數不清的騎軍不管他們,流賊們在呆了一會之後,就反應過來,很多人就往遠離這支騎軍路徑的地方跑了。

不過,此時,有一支騎軍從大部隊中分了出來,大概一千多騎,直衝南陽城下而來。

這支騎軍還沒到,正面的那些流賊就紛紛往兩邊跑,讓開了一條路,沒人想著去應戰,也沒想著去擋道,說什麼“此山是我開,要從這裡過,留下買路錢”之類的話。他們只是想著,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不想死的,棄械投降,雙手抱頭蹲下!不想死的……”

這支騎軍,一邊大喊著一邊衝到了南陽城下,不過沒有近前,因為都是腐爛的死屍,臭氣熏天。但是,他們有軍令,還是衝城頭上大喊道:“皇上有令,勇衛營立刻出城開往臥龍崗,其餘軍隊出城收攏投降流賊!”

已經聽到動靜,趕到城頭上來的勇衛營兩總兵剛好聽到了這道旨意,他們兩個都是喜出望外。他們知道皇帝在外面佈局,可是,他們不知道皇上從哪裡弄來的那麼多戰馬,竟然帶來了如此多的騎軍,那這些流賊,還能跑哪裡去!

守軍計程車氣,就在這道旨意喊出之後,頓時就高漲起來。

他們關心的是,原來皇帝真得是來了,不過不是在城裡,而是在城外,並且還帶來了這麼多騎軍。只是一個亮相,城外的流賊就潰散了!

自發地,城頭上的聲音,由低到高,很快就歡聲雷動起來:“萬勝!萬勝……”

魏超和孫汗青就在城外這支騎軍的附近,聽到喊聲之後,不由得非常詫異,他們兩人看看城內,又看看城外,相當得無語,不是說皇帝在城內麼?怎麼跑城外去了?

不過這個疑惑很快被他們拋開了,不用拋軍械,因為他們兩人就沒有,雙雙頓了下去,雙手抱頭,其中魏超鬆了口氣,帶著點疑惑道:“該是又能看到明天的太陽了吧?”

他在疑惑,流賊實際上的總統領左良玉,稍早一會的時候,也是在疑惑。因為陳奇瑜的前鋒,追殺到谷口之後竟然就停住了。

莫非他們發現了什麼?左良玉這麼想著,連忙看看自己佈下的埋伏圈,沒發現問題啊!

其他流賊頭領一聽,立刻幸災樂禍起來,陰陽怪氣地損起左良玉,說他賠了夫人又折兵!

左良玉有點惱羞成怒,不過還是抱著點希望道:“應該是在等總督大人到了再一起追殺吧!”

這麼想著,他就按著性子繼續在等一會。

可是,左良玉隨後就又失望了。陳奇瑜的中軍到達谷口這邊,和前鋒匯合之後,竟然還是沒有動靜。

這一下,他就感覺到不對了,總不能還要等後軍吧?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