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外白雪早已消融,萬物生機盎然。萬蝶谷前,陸少卿為浮願將遮面白紗別在了頭髮上,接過侍女手中披風覆於浮願肩上,柔聲道:“雖是萬物復甦,還是應當小心春寒陡峭。”攜手上了一架馬車中,一行人浩浩蕩蕩駛離了萬蝶谷。

凌楓緊攥著陸小蝶的手,不時掃向車外,剛剛在谷前,隱隱感覺到了天隱門的氣息,心中不免擔憂,莫非時過一載仍不死心,就待谷中人走出?一路上不時看到各路車馬齊聚,想必是青雲峰少師祖大婚,普天同慶。而此時浮願也已感覺到了異樣,一路上總覺暗中有人盯著萬蝶谷車隊。直至駛到一片空地,四周荒蕪一人之時,陸少卿突然開口道:“跟了一路,也該現身了吧?”

說時遲那時快,十幾個黑巾遮面的身影鋪天蓋地而來,其中一人下令道:“不留活口。”餘下人點頭,刀光閃閃徑直襲來,侍從馬匹聲聲驚呼,眼見已有人倒於血泊中。陸少卿飛身而出,將即將砍落在侍女身上的刀擊飛,餘下黑衣人轉身丟下眼前目標,飛奔而至。有的將陸少卿圍住,有的跳上馬車,欲查探車內是否還有人,卻未想簾子還沒掀開,就被一股強大氣息衝飛了出去。浮願飛身落在陸少卿身邊,不遠處凌楓一邊護住陸小蝶抵擋著,眼睛不時掃向自己,浮願點了下頭,示意對方放心。

“你們要找的是我嗎?”說罷,浮願扯下面紗高聲冷道。

十幾人不約而同轉頭,確認正是那日刺殺未遂的女子,不再猶豫,直奔女子要害襲來。浮願騰空而起,將十幾人引到一旁,她不想為陸少卿和萬蝶谷中人帶來任何傷害。

十幾人將浮願圍住,連番絞殺,卻都被眼前女子躲開,幾番打鬥下來,見陸少卿和凌楓正欲前來相助,而十幾人的修為已然摸清,最高的不過幻境。心下一動,以他們的修為想要給自己設下幻境只怕沒有一點可能。就在陸少卿和凌楓趕到之際,浮願意念集中,雙眸再次迸出璀璨之光,芊芊素手劃過,溫暖的陽光緩緩籠罩在這十幾人身上,眾人詫異之時,浮願雙眸突然異常璀璨,起初溫暖的陽光瞬間如烈日驕陽,高溫炙烤下十幾人早已痛苦難耐,滾地哀嚎,只消片刻化成灰燼。浮願緩緩收回手,餘下人早已目瞪口呆,心智薄弱著癱坐在地瑟瑟發抖。

轉身之際卻見凌楓一臉難以置信的喊出:“夜蓮”,而此刻陸少卿也面色震驚。雖然已經知道浮願是從浮屠塔走出來的,但是剛剛出手明顯是引天地之力,少師祖乃是青荷子轉世,而浮願肉體凡胎又如何能做到的?

浮願眼中殺氣漸漸消散,迎上凌楓的臉,輕聲道:“哥哥,是我。”這才將凌楓神志拉回,不由的開口道:“你可知自己剛才擊殺這些人時的神態與當年夜蓮並無二般?若非此番與你相認,只怕我也會認定你是夜蓮。引天地之力並非我等凡胎肉體能做到的,以後切莫再讓旁人看到。”浮願點了點頭,轉而看向瑟瑟發抖的眾人,意識到剛剛所舉卻有不妥。對上陸少卿的雙眼,有些歉意,繼而將面紗遮上。

馬車上陸少卿已經平復了震驚,只是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麼,迎上浮願看向自己的目光啞聲道:“你與少師祖的修為相比如何?”

浮願不明白為何會有此問,脫口答道:“我也是近兩年才得知可引天地之力,少師祖出生時起,就已得青荷子一身修為,若是有一比,自然是他更強些。”

聽聞,陸少卿面色擔憂之色更濃,目光爍爍道:“即使如此,以後還當謹慎行事。若你修為世間無人能及,反到無礙。一旦為世人得知你可引天地之力,只怕心生恐怖,難免逼迫少師祖滅殺你。”說罷將浮願攬入懷中,擔憂之色遲遲不散,不知走了多久,懷中女子雙眸輕閉,似已睡去。不由得一聲嘆息道:“不管你是夜蓮,還是浮願,我若活著,護你一生,我若不在,萬蝶谷還是你的家....”浮願只覺心中一暖,剛剛消耗的體力太多,卻又不忍吸食天地靈力,上次吸食天地生機一幕記憶猶新,一旦開啟體內慾望,只怕天地荒蕪都不足以滿足,轉而用力吸吮著陸少卿身上讓人安神的香氣,漸漸沉睡過去。

離青雲峰越近,車馬越多,相視之餘點頭或抱拳以示敬意。跟隨者浩浩蕩蕩駛向青雲峰的隊伍,不到半日峰頂便已隱約可見。又回到這個地方,浮願難免有些感觸,曾經心心念的質問,怨恨恍若昨日,而自己只想守住身旁人的溫暖。停在青雲峰腳下,百餘名弟子早已等候多時,忙碌而有序的指引眾人上山。陸少卿挽住浮願的手,一行人緩緩來到早已安排好的客房內,不時有弟子端來些茶水糕點,後天少師祖大婚,已有不少人早早便到來恭賀。陸少卿將浮願面紗取下,千顏磨成的細粉輕撲於面,不消片刻便換了張臉。左右端詳,反覆確認後才放下心來。正在這時,隨著侍童前來稟報,墨離已束手而立。

“少師祖大婚,事務繁瑣,有什麼重要事情還需親自前來?”陸少卿起身施禮,朗然笑道。

“一干繁瑣事宜都有下面弟子去辦,我到顯得清閒許多。聽聞谷主已經上山,怕弟子照顧不周,特來看看。”碎玉般的聲音響起,墨離目光落定在浮願身上,繼而道:“外面眾人把酒暢談,甚是熱鬧,不如谷主攜內子一同前往,藉此機會與其他門派親近親近,日後若行走於世間也多有方便。”

陸少卿本想拒絕,墨離卻早已示意弟子前來相請,轉身走出屋外之際,浮願只覺墨離清冷的目光似乎在打量著自己,腳下一頓,不由得挽緊了陸少卿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