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蛋拙於言詞,結結巴巴了半天,才說道:“弟子,弟子……謝師父……弟子這就……演練……”

說完,他身形挺直,擺出一個樁功,有兩個調皮的弟子頓時小聲道:“二蛋真笨,每次打掌還得先站樁聚氣……”

王二蛋不理會旁人的訕笑,凝神聚氣,半天才感覺有一絲氣感,他不敢怠慢,急忙出掌,第一招是“毒蛇擺尾’,結果因為太心急,身體迅猛擺動時,險些自己把自己絆了個趔趄。

眾人頓時哈哈大笑,丁鵬嚴厲的眼神一掃,弟子們又急忙禁聲,王二蛋羞紅著臉,咬牙繼續施展掌法,總算將這一招完全打了出來。然後楞了一下,又一板一眼地開始打其餘兩招。

丁鵬看了,心中卻忍不住連連搖頭。因為,王二蛋將他僅僅學會的三招,演練的似是而非,在很多招式的要點地方,都出了錯誤。可是,王二蛋卻似乎沒有察覺,而是一味的在那裡來回演練。

藍田粗聲道:“這個渾小子是怎麼回事?俺曾經傳授這三招,講解的清清楚楚,怎麼到了他手上,還是錯誤百出?”

丁鵬終於看不下去了,他飄然從看臺上下來。

王二蛋看師父親自下場,急忙收了掌,因為他強運內功,內力時斷時續,這時冷不防收掌,頓時內息紛亂,臉色陣紅陣白。

丁鵬在他肩上輕拍一掌,將他紛亂的內力逼回丹田,等王二蛋氣息稍定後,說道:“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兒嗎?”

王二蛋心中慚愧,幾乎不敢看師父,茫然地搖著頭。

丁鵬緩緩道:“師父不能指責你不用功,因為這三掌你打得非常準確,一招一式都沒有錯誤,簡直和你藍師伯使掌時完全一樣。可是,這有什麼用?照樣學樣,沒有學到訣竅,沒有領悟精髓,只是擺出架子,你這是東施效顰!”

看王二蛋膽怯而茫然的樣子,丁鵬知道他根本不清楚東施效顰的意思,只好改口道:“師父的意思是,不要照著別人的樣子死練,要清楚別人為什麼要出這一掌、這一招,為什麼接下來會是金蛇現爪,而不是蛇王破日?掌法不是樁功,和別人對戰不是擺好樣子就行了,要時刻思考什麼情況下用哪一招,為什麼要用這一招,對方接下來會用哪一招拆解,我接下來該用哪一招應對?”

丁鵬說著,發現王二蛋神情更顯茫然,頓時發現自己講深了,他是想讓二蛋學會主動思考的方式,可是對於二蛋來說師父說了一大堆,好像和自己演練的三招並無什麼聯絡。

丁鵬嘆了口氣,溫聲道:“好吧,二蛋,師父先考考你內功口訣背得如何?”

王二蛋聽了,張嘴便背出靈蛇掌的內功心法,一字不差,背得很熟。這說明他練武確實是用功的,就是人太笨,練習不得法,領悟不到位。

“很好,你背的相當熟練。”丁鵬先誇獎了一句,然後道:“師父給你打個比方,比如這個背內功口訣,就相當於你死記師伯傳授你的掌法,你想想,內功口訣背會是不是就相當於練出了內力?”

王二蛋楞了楞,答道:“回師父的話,俺是先背了一個月口訣,才開始修煉內力,然後整整修煉了三個月才出了氣感。”

“對啊!”丁鵬笑道:“這個道理是相同的,背了口訣不當於有了內功,你死記下掌法,也不等於你就學會了靈蛇掌。你只是記下一個形狀或者說動作了,接下來你就需要去揣摩它,領悟它,直至你真正掌握掌法的精髓,而不是一個空架子。”

王二蛋聽得又開始有些茫然,忽然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冊子,翻開來仔仔細細看著。

丁鵬愕然看著王二蛋,目光落在那本小冊子上:“這是你做的筆記?”

“回師父的話,俺記下來,防止忘記了師伯講解的掌法。”王二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別人學招式,一看就能記住,一學就會,唯獨他,只能用這樣的笨辦法,才能完整的記下來。

“好記性比不上爛筆頭。”丁鵬笑了笑,總算知道他打的那三招為什麼那麼準確,單看外表,一招一式基本沒有錯誤。

可惜真的只是一個空架子,毫無威力可言。

丁鵬想了想,語重心長道:“二蛋,你雖然學得慢,但有這份心思,師父也不會責備你。俗話說師父引進門,學藝在個人。師父盡其所能,會將心中所學全部教給你們,但是更重要的是你們個人還得爭氣。不會不怕,學得慢也不怕,堅持下去,用苦功用時間去磨,師父相信你肯定能成為一名武藝高強的江湖人。”

王二蛋頓時落下淚來:“師父,俺雖然腦子笨,別人都瞧不起我,但俺也是知道好歹。師父你這樣大費周折,對俺說了這麼多,不嫌棄俺笨,幫助俺練掌,這份恩情,二蛋永遠記在心裡,從此以後,師父就是比俺爹孃還親的人。”

王二蛋聲音嗚咽,但是說到後來,語氣堅定,沒有絲毫的猶豫。丁鵬心中略有感動,拍拍他的肩膀,對王二蛋,也是對所有在場弟子道:“你們都好好練,你們的表現都在師父的心裡放著,以後師父會有更好更厲害的武功傳授你們,咱們一起將我靈山派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