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二(第10/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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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小心翼翼走到床邊,恭敬地為他診脈。片刻後才覺得情形不對,壯著膽子察看了他的神情後才敢掀開他的內衫,一看頓時駭然,驚呼道︰“殿下這是怎麼了!”
他的左胸,竟然有一道長長的傷口,那傷口似乎很長時間都不上藥,開始潰爛……
太醫一雙眼楮震驚地轉過來看著一旁的貼身侍衛金良,金良上去一看,頓時呆住,脊背竄上來的冷意讓他不由戰慄了一下——肖重華的臉色蒼白得可怕,滿目痛苦之色,縱然看慣了他冷酷無情的樣子,金良也還是移開目光,不敢再看。這道傷口絕非是一天兩天的,可是,他為什麼始終不曾宣太醫治療呢?金良覺得很奇怪。
一旁的侍從瑟瑟發抖,事實真相只有肖重華和他們最清楚。世子看不見,一回到燕王府,沐浴的時候,作為貼身侍從便已經發現了他身上的傷口,他們以為是在戰場上留下的紀念,可是不論他們怎麼勸說,他都不肯請太醫治療。
沒有人知道,肖重華不願意治,更大的原因是——他要藉由這道傷口帶來的疼痛,抑制住失去歐陽暖之後的那種瘋狂的想要毀滅一切的沖動。
這簡直是瘋了……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早就瘋了,清醒地瘋狂著。
那太醫滿目驚疑之色,剛要繼續發問卻被肖重華喝止︰“不過是偶染風寒,你可聽清了!”
太醫突然明白這次燕王世子單獨招他一人出診的含意,他恐懼地跪下︰“只是殿下傷勢很重,天氣漸熱,傷口已經潰爛發炎,這樣的傷勢是否應該請宮中那位神醫來診治,我恐怕……”
賀雨然回來後,就經常出入宮中,陪伴肖欽武。
“住口!我有什麼病自己最清楚!你開藥吧!其餘一切,不必多言!”
太醫戰戰兢兢爬起來去開藥,金良站在旁邊有點不知所措,他雖然不懂得醫術,卻也知道世子這傷口的狀況是多麼嚴重,他很難想象,肖重華是如何忍受這樣的痛苦站在朝堂上,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看那傷口一眼,也不忍心再看第二眼。在他看來,這實在是無法相信的事情,他更加不能明白,世子為什麼要如此。這世界上有很多心狠的人,只是這些人心再狠,對自己總是寬容的。他不能想象,世界上還有肖重華這樣的人,就連對待自己,他都是嚴苛冷酷的,竟然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傷口流血潰爛發炎出膿,這是什麼樣的人啊!若非親眼目睹,他簡直不能相信!對別人狠也就算了,對自己都這麼狠的人,實在是可怕,卻又無比的可憐。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世子妃,只要將她找回來,一切的問題都能解決。
只是,世子妃,現在究竟在哪裡呢?
被鎖鏈關著,歐陽暖的病情重復惡化,開始不再反抗,甚至比以前更嚴重,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為什麼不肯吃東西,你是在反抗我嗎?”
肖天燁看著她略帶嘲笑的表情,突然快步從外面的護衛手中搶過了一把劍,又快步走過來,緊緊地握住了手上的劍,連帶著青筋冒起,像是壓抑著極為憤怒的情緒,他根本已經沒辦法控制自己了。他身體裡暴虐的血液因為歐陽暖的行為,一點點的集結,沸騰,這種在他血管裡流淌著的憤怒正在逼迫他一步一步走向某種他最厭恨的、失去理智的道路。他沒有放下手中的劍,反而筆直地朝著歐陽暖走過去。
“我再問一遍,你是在反抗我,要逼著我發怒?”
“你心裡到底在想著誰,為什麼總是要拋棄我?”懷疑,懷疑到想要發瘋,肖天燁從來沒有被嫉妒這樣折磨過,他的心裡轉過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妒忌、疑心,將這個理智、高高在上的男人變得疑神疑鬼,誰都不再信任!
歐陽暖的視線落在他的劍上,為那攝人的寒光有些心驚,他舉起它來毫不費力,現在他也沒有丟下那把劍,看來今天他非要問出一個答案。可是這個答案,她完全想不到,跟他有什麼關系!他為什麼這麼執著於,她到底在想誰?她誰也沒有想,因為她誰也不記得了!
難道他希望她說出一個子虛烏有的名字?他的疑心病,簡直是將他逼迫地發瘋了!這不得不令人感到恐懼,徹骨的寒冷!
“你害怕了?你怕它?”殘酷的笑容再一次在肖天燁的嘴角出現,可是怎麼看也與他此刻的心情大為相反,他一把斬斷了鎖鏈,讓那鎖鏈斷成半截,落在地上。
他看著歐陽暖,雙目赤紅,現在是最好的機會,殺了她,別去想什麼後果,只要她存在一天,他將一天比一天更不能控制自己,終有一天她會毀了他!
像是被她光潔如玉的脖頸所引誘,他伸出手竟然輕易地掌控住她的生命,這多麼容易,只要一用力,這麼細這麼可愛的脖子就會斷掉,那她就再也不能對他做出這樣殘忍的表情,她在欺騙他,親手捏斷這女人的脖子,讓她的嘴巴再也不能吐出謊言,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危險,他怎能留下這樣的禍患在自己身邊!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再為了一個女人失魂落魄,他會徹底失去理智的!肖天燁用手掐住歐陽暖的脖子,就這樣想著,一點兒一點兒加重了手上的力氣!
歐陽暖只是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她難以呼吸,幾乎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淚來。
肖天燁像是被她的眼淚燙到了,突然鬆了手。
歐陽暖大聲地咳嗽著,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她驚駭莫名的看著肖天燁,可是對方的眼楮竟然都是驚恐︰“暖兒,我不是故意的,我錯了!你原諒我,我再也不會這麼對你,你想要出去是不是,我不會再管著你了!真的,你要去哪裡我都陪你去,只是求你不要再離開我了!”他拼命抱著她,不停地說著。
歐陽暖不說話了,她感到深深的無力感。
這一日,宮女督著歐陽暖喝完藥,連話也不肯與她多說一句就離開了。歐陽暖目送著她走出門去,低聲地嘆了一口氣。
這時候,雕樑畫壁的走廊下已燃起了燈籠,歐陽暖的心情卻越發的沉重,她的手抬起來,輕輕掩住了唇畔的咳嗽。
門外的肖天燁早已經瞧見了映在窗格上的影子,柔和的燭光,灑在那片黑影之上,他的目光望著那片黑影,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他走進去,歐陽暖還是坐在桌前,一動不動,然而她略顯蒼白的面容,在溫柔的燭光中,美好如玉。
屋中一片靜寂,良久之後,肖天燁嘆了口氣,道︰“你還是不肯跟我說話嗎?”
歐陽暖道︰“除非你放我走。”
肖天燁自從那日之後,已經恢復了平靜,甚至和歐陽暖說話的時候都是輕聲慢語,他輕聲笑了笑道︰“你總是在懷疑我,可是離開我,你能去哪裡。”
歐陽暖道︰“我想找回自己的過去。”
肖天燁淡然一笑,道︰“這只是你離開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不過是因為你擔心我是個惡人,所說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欺騙你。”
歐陽暖目光一閃,卻還是默默無言。
肖天燁慢慢道︰“在你心中,人或許是有好壞的,可是誰又能分得清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呢?歐陽暖,你真能分清嗎?你只是覺得我關著你,不放你出去,可你知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為了讓你早日康復,為了把你留在我的身邊。”
歐陽暖看著他的神情,有一瞬間無所遁形的感覺,彷彿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是透明的,毫無遮擋,她到︰“我總是感激你的,不管你為了什麼,你畢竟救了我的命。”
肖天燁輕笑一聲,春水般的眼楮波光蕩漾,道︰“歐陽暖,你嘴裡這麼說,心裡卻不是這麼想,你若將我看做好人,為何遲遲不肯對我說實話,從不願意愛我,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