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林元馨聽見這話,微微張開嘴巴,那麼驚訝的看著她,只覺體內彷彿驟然冰寒生起。

“所以,表姐,你要幫我。”當時,她如是說。

而那時的林元馨,只是在片刻的震驚後,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肖衍看著歐陽暖,只覺得心中湧現出一種難以置信,他是知道歐陽暖對歐陽爵的愛護,愛護到了幾乎不顧一切的地步,他不過是截留了歐陽爵的兩封家書而已,歐陽暖就點了頭,當然他無法理解這樣的姐弟情意,可是他很羨慕,因為這世上絕對不會有人為了他不顧一切的。

因為父親的懦弱無能,他不得不過早擔負起皇祖父的期待,從小到大,他不知躲過多少次的背叛和刺殺。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知道一切都要靠自己,什麼親情友情,全都是欺騙人的東西。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不會有人不計代價來幫助他。

在他的記憶裡,歐陽暖的面容永遠如同第一次見面的模樣,微微上挑的眉,濃密的眼睫,不施胭脂就略顯蒼白的嘴唇,嘴角總是掛著笑容,可是眼底卻那樣的冷漠。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幾乎是第一次見面,他就注意到了她。但那也僅僅是注意而已,對他而言,世上只有兩種人,有用的人,死人。

剛開始,他看著歐陽暖,還是用一種對待玩物的心態,但是慢慢的,她的抗拒她的冷漠,逐漸讓他上了心,不知不覺開始入迷。每次看到她,一絲一絲的甜帶著火一起混合,滲透進骨血裡,和著血液一起流淌到心內。他要竭盡全力的忍耐,才能包裹住滾蕩不止的深重慾望。

他緊緊盯著她,手指不經意般拈住瓖琉璃的酒杯,那美麗的梨花釀微微漾著淺銀的光芒,肖衍低下頭凝視著,頓覺得有一種冰涼的感覺滲入心中。不由得發笑,她喜愛的東西,也彷彿和她這個人一樣,外表溫潤,內心寒冷,沒有溫度,正如她的心,永遠也溫暖不了。

他相信,他們本質上是一樣的人。

端起酒杯,最後一飲而盡。

“你方才在想什麼?”

歐陽暖淡淡一笑,仍是低垂垂下頭去,躊躇了稍許︰“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

歐陽暖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卻沒有喝下去,彷彿厭倦一般地將它丟在了一邊,笑容展開,恍如桃李︰“殿下是想要灌醉我?”

肖衍竟似呆住,驀的身體前傾,他倒入她的懷中,歐陽暖無法承受他的體重,一個踉蹌兩人就滾在了床上。

他急促的呼吸簌簌地撩撥在她的頸畔,有點癢,像是什麼在撩撥著她的心跳。她的身體被緊緊地抱著,肖衍的手越來越有力,歐陽暖漸漸感到了呼吸困難,她用手撐開,同時側頭,不知為何,他突然叫了一聲頭痛,便滾到了一邊。

歐陽暖微微一笑,關切地道︰“殿下,怎麼了?”

“不知道,只是頭疼。”肖衍皺著眉,閉上了眼楮,歐陽暖笑了笑,道︰“也許是梨花釀太冰涼的緣故,一時不適應,過會兒就好了。”

肖衍只是來捉她的手,歐陽暖卻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起身離開。她吐出憋在胸中的氣息,掩住了一絲冷笑,這是青樓中用來魚目混珠的迷幻藥︰無色無味,只一滴到水裡便會讓人產生強烈的幻覺。

肖衍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疼,然而他卻勉強睜開眼楮,尋找歐陽暖的身影,可是卻沒有,他一時之間無限惱怒,難道她趁著他不舒服的時候走了?剛要掙扎著撐起身體,卻被一雙柔荑扶了起來,隨後肖衍聞到了歐陽暖身上那陣沁人心脾的蓮香味,他一愣,睜開眼楮就看到一張清麗的臉孔,她伸手端了茶杯來喂他,他卻啪地一下推了茶杯,將她猛地拉入懷中。女子手腳發軟地攤倒在肖衍懷中,揪著他的衣襟,似乎有些微的急促,大口大口喘息。

這一次,女子沒有再婉言拒絕。肖衍積蓄了許久的熱情和期待爆發……

屋子裡紅羅鬥帳、綃金卷羽,華貴艷麗,濯然生輝。琉璃燈盞點的久了,那冰冷的銅器上積滿了珊瑚垂累的燭淚,紅得觸目。不知何時外面下起了雨,窗外一絲風聲也無,天地的靜默間,唯聽見有雨落時漱漱滴落的聲音,輕而生脆。

屋子裡暖得有些生汗。女子靜靜躺在寬闊的床上,肖衍睡得沉,雙手緊緊摟住她的肩,不能動彈。他手臂的肌肉和她裸露的肌膚因著未乾的汗水粘而熱地貼在一起。

就在這時候,女子聽到了外面的一聲輕微的動靜,她立刻掙開尚在熟睡的肖衍,爬起來,顧不得身上只有一件肚兜,便走出了簾帳,赤腳跪了下去。

外面的女子赫然就是歐陽暖,她笑了笑,輕聲道︰“下去吧。”

女子的頭輕輕低垂,恭順地撿起地上掉落的衣裳,退了下去。

歐陽暖在桌邊慢慢地坐下,茶幾上的蓮花琉璃重瓣十色,燈光層層染染,而她就這麼一直坐著,蓮花燈內的紅燭幾乎燃了大半,外面的紅玉進來換,卻被她攔住,紅蠟如血,滴滴答答順著凹雕流淌下來。

半明半晦的光下,歐陽暖的眼卻是凝結著一點火焰,徐緩燃燒,卻永遠都不會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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