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天的爆竹躺回到榻上,心思還留在傍晚萬花園和單衡欣賞夕陽那會兒。

“我知道你是故意躲著二夫人,明兒還不打算在南園露面?”如玉從紗帳中探出頭來,卻見爆竹正把自己裹在被子嘿嘿傻笑著。

一時忽然記起自己來這究竟是為何,便轉移話問道:“爆竹,我問個事......”

“嗯?什麼事?”爆竹這才從回憶中歸過神來。

“你覺得,東園的兩位少爺如何?”

“東園?你是說老夫人那兒寄養的兩位?”

“對呀,不然還能是那個整日裡鞋襪染泥,衣帶不正的小少爺?”

“那兩位少爺平日裡低調的很,這幾年光是見著人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我並不太瞭解。”

“哦......”如玉似乎有些失望,“我還以為你總往東園裡跑,能與那兩位少爺熟絡一些。”

難道是我猜錯了?竟不是那兩個與爆竹年歲相仿的親家少爺?

“怎麼?如玉?你不會是對他們倆其中一位有什麼興致吧?”爆竹蹙起眉問道。

“啊?”如玉剛想解釋說沒有,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何必急著澄清?不如借這個話題,探一探爆竹心中究竟有沒有意中人?

“嘿嘿,哪有啊!我一個丫鬟,哪敢惦記少爺!”如玉含含糊糊的回應著。

“一聽你這番說辭,我怕是猜準了,讓我想想你心中記掛的是哪位?”

“這你也猜的著?”如玉不信的勾了勾嘴角。

“恆卞少爺沉默寡言,對下人也是冷冰冰的,應該不是你喜歡的性子。恆沅少爺雖然年紀稍小些,倒慣會討老夫人喜歡,連東園的丫鬟們也有幾個與他甚好,

難不成,你也被他那逢人帶笑的溫柔勁給融化了?”爆竹仰起頭盯著如玉的表情。

“真是......,都說了我沒有。”

如玉將頭縮回帳內,假裝害羞的轉過身去。

爆竹見她那欲迎還拒的樣子,只當自己是真的說中了她的心思,但卻一邊疑狐著,這東園與南園向來走動並不頻繁,這丫頭是何時與那東園少爺對上眼的呢?

別說她這三天兩頭往東園跑的都碰不著幾次恆浣,如玉又哪裡來的機遇能時常邂逅自己的心儀之人?

而那邊正面壁糾結的如玉此刻腦子裡,都是恆卞恆浣兩張模糊的臉,她根本分不清楚兩位少爺誰才是誰.......

但如果不裝的像些,如何才能套出爆竹的秘密?看來她從明天開始,真的要多留心東園的少爺們了。

見如玉半天沒回音,爆竹只當她也如自己一般陷入了相思,便頭一歪,帶著對單衡的思念,進夢會周公去了。

夢中,萬花園中,爆竹身著一身雲衣,坐於華亭中央,指撫古琴,青絲綿綿,單衡站於對面,一身白衣飄逸若仙。

“咦?我何時會彈琴了?”爆竹似忽而在夢中驚醒,驚愕的抬起頭來,卻在下一刻,跌進了單衡的雙瞳剪水之中。

“為何忽然不彈了?裔初?”單衡開口問道。

“裔初?什麼裔初?我.....單公子,我不叫裔初啊!”

爆竹猛地站起身來,險些掀翻桌前的古琴:“我叫爆竹,爆竹啊!單公子,我們今日才見過面!”

從心上人嘴裡聽到別的女人名字,她心裡著實不是滋味。

單衡沒有回答,而是踱步走進她,輕柔的牽起她的手:“爆竹就是裔初,裔初就是爆竹啊!”

“不....我不是.....”爆竹驚的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連連後退:“單公子,單公子你認錯人了......”

不知為何,這個名字讓她覺得心裡發慌,似有千軍萬馬從她的心尖上踏過,而後絕塵而去,只留她跪拜於黃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