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進了無邊無際的深淵,忽然耳邊傳來了呼叫聲,是司延茵嗎?她救出她了嗎?

不,似乎不是,這聲音不是司延茵的。

“爆竹!爆竹!”

“爆竹?”這個幾乎已經快被她遺忘的名字,為何忽然會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七年前奚遽國丞相府

窗外驟降暴雨,雷聲滾滾不覺於耳,狂風吹開窗子,捲起床邊的紗帳隨風搖曳。

床上的人從噩夢中驚醒,氣還沒喘勻,便在恍惚間感受到了涼風襲來,寒意陣陣。她走下床,赤著腳走到窗邊,原本想關上窗,

心卻突然在這狂風暴雨的夜裡感受到了許久未曾體會的寧靜,於是佇立在窗邊久久沒有動靜。

“爆竹,我說你站在窗邊誦經呢?”房間另一頭的女子探起身來,頭髮凌亂,秀氣的眉頭快皺成了山丘,急聲呼喝道:“還不快關起窗!”

窗前的女子這才回過神來,伸手關上了被風吹的吱呀作響的窗子。

重新躺回到榻上,另一頭已經響起了輕微的鼾聲,想必對床的秤兒是又睡著了,這種沾上枕頭便睡,雷打不動的性子也是讓人羨慕。

但爆竹卻已是睡意全無,天知道她今兒是費了多大勁,背了多久的詩才睡著的,現在可倒好,前功盡棄了。

爆竹,爆竹這個名字她用了五年了卻還是不曾習慣,有時她也不免夜裡深思自己的名字究竟是什麼,爹孃把她丟在夢覺寺門前時,是否已經為她取好了名字?

罷了,一個被丟棄的孩子,就好比被倒掉的一碗剩飯,誰還會給她取上名字呢?

她要感謝,在五年前的大年初三,鞠大嬸帶著她來投靠戚二夫人時,那眼神凌厲的少婦得知面前的孤兒沒有名字,

隨手一指大門外雪地裡昨夜燃放的爆竹殘骸說:“喏,這丫頭以後就叫爆竹吧!”

幸好二夫人當年看到的是大門口西北角的爆竹,要是她看到是東南邊的那坨牛糞......

可人就是不知道滿足,在慶幸自己沒有喚作糞兒尿兒之後,爆竹又唏噓,既然自己是大年初三時來,為什麼不叫初三,或者年兒,偏偏落得個爆竹。

因為這個名字,每逢過年就要被府裡的其他嚇人嘲笑。

進恆府的第三天,她才被大夫人的掌勺丫鬟告知,府裡早就有了初三,初一到十五一個都沒落下,都是戚二夫人取的。

讓爆竹不禁感嘆,這天底下和她一樣沒名字的人居然如此多。

想著想著雨停了,天也快矇矇亮了,爆竹卻開始有了睏意,管他們呢!先睡會兒再說,反正她已經是這府裡最另類的存在,索性頭一歪,沉進了夢中。

第二天晌午,爆竹美滋滋的躺在大槐樹的樹幹上,打算眯一場黃粱美夢,眼角卻瞟見角落裡一閃而過的綠色裙角,從後門而去。

男歡女愛還是真害人不淺,爆竹閉上了眼睛,這明晃晃的一抹綠色,不是秤兒還會是誰?東園老夫人的丫鬟們都身著明黃,老太太年紀大了喜鮮豔。

西園大夫人的丫鬟們著翠綠色衣衫,大夫人說覺得綠色養目。

南園戚二夫人喜歡紫色,雖然爆竹對於二夫人起名字的品味有些不解,但是這紫色她還是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