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進衛看著看著,心中升起一個疑問,這榆林鎮的邊軍不也是欠餉幾個月了麼,怎麼從這支軍隊的身上,看不出缺吃少穿,軍械短少的跡象?

他並沒有馬上發問,檢閱完了回到自己的營帳,只留下了自己的隨從和東廠番役,然後才開始和洪承疇寒暄:“這個,洪承疇,你的字或者號是什麼?”

洪承疇一聽,心中有點奇怪,這中興侯舉薦自己得了巡撫的高位,卻連自己最基本的字號都不知道。中興侯這麼舉薦人,會不會太草率了。

洪承疇的想法不是沒有道理的,那個時候舉薦人是有擔保責任的,要是被舉薦人出了事,犯了罪,舉薦人也同樣會被彈劾,一般都是要受罰的。

不過洪承疇想歸想,卻沒有怠慢,趕緊回答道:“下官字彥演,號亨九。侯爺乃是下官的恩主,直呼下官姓名也無妨。”

鍾進衛自然不會仗著這個身份就直呼其名,畢竟這是不禮貌的行為。

“亨九,你是追趕流賊過來的?”鍾進衛問道。

“下官慚愧,晚了一日行程,沒追上流賊。”洪承疇面對鍾進衛,嘴上說慚愧,臉上就顯出慚愧之色,一幅心口如一的樣子。

他採取的是各處要地駐紮軍隊,成網狀追殺流賊,因此速度就比流賊要慢多了。但他這麼壓迫過來的好處就是,流賊要麼被他剿滅,要麼就逃出他的轄區,兩者不會對他的轄區產生嚴重的不利影響。

洪承疇在說完這話之後,雙手一抱拳,臉色又是一變,充滿喜氣地道:“恭喜侯爺舉手之間就剿滅了秦地的流賊。”

“哦,秦地的流賊都被我滅了?”鍾進衛不相信地問道。

洪承疇沒想自己略微誇張的一個馬屁,竟然被中興侯較真了,稍微有點尷尬地回答道:“在秦地西部尚有一股流賊。”

他回答完了之後,馬上就補充道:“不過規模小,遠不能和侯爺所滅之流賊相比。”

“我只是剿滅了五千餘名流賊而已,之前應該被你剿殺了不少吧?”鍾進衛笑著問了句,這點他還是知道的。

“託侯爺的福,下官確實已剿殺了幾萬流賊。”洪承疇恭敬地回答,在鍾進衛的面前,表現得讓人看著很順眼。

“別說什麼託福不託福的,我還雅思呢!能剿殺大部分流賊,這是你的本事。”

洪承疇一臉愕然,中興侯說的雅思是什麼意思?不過他知道這不是重點,就不再想,正準備謙虛一句。

這時鐘進衛又說了:“榆林鎮的邊軍欠餉已有幾個月了,我剛才看了下,卻一點都不像有欠餉的情況。這是怎麼回事?”

鍾進衛終於把問題問了出來,不過他也相信,欠餉的事不會有假,因為兵部那邊的記錄就是未發餉。

洪承疇一聽中興侯問這個問題,當即向鍾進衛跪了下去,一副請罪的樣子,向鍾進衛道:“侯爺,下官不知是侯爺押運軍餉過來,因此做了點事,可能要讓侯爺為難了!”

鍾進衛一聽,有點奇怪,正想問時,顧百川已喝斥出聲:“你敢連累侯爺?”

文官得勢之時,高階文官可以不鳥廠衛。廠衛得勢之時,對文官也是居高臨下的態度。

因此,顧百川喝斥一個封疆大吏,也不是特別奇怪的現象。

鍾進衛向顧百川擺擺手,洪承疇剛才已經說了,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什麼事情都還不知道,就這麼訓斥他,也說不過去。要是人家跟你客氣客氣,你還當真了,就出笑話了。

“我很好奇,你做了什麼事情,說來聽聽。要是讓我彈指間就把建虜滅了,我還真為難,至於其他的麼,你儘管說來,看能不能為難到我。”

鍾進衛估摸著是官場的事情,因此說話時帶著一股強烈的自信,讓洪承疇暗自佩服不已。

洪承疇馬上轉過頭,先向顧百川道:“請上差息怒,侯爺乃是下官的恩主,下官不會故意如此的。”

然後他轉向鍾進衛,直立上身,準備說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