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這些建虜從沒見過皇太極發那麼大的火,平時胖臉總是笑嘻嘻地,像個彌勒佛似的。現在這麼一發火,心裡還真有點怕他。

皇太極看自己控制住了場面,就深吸了口氣,準備說話。忽然,從人堆裡冒出一句:“先汗沒漢人不照樣建立了大金國。”

皇太極猝不及防,差點叉了氣,他冷冷地掃視著這群人,不知道是誰發的聲。

多鐸看皇太極那樣子,心中不禁對自己的親哥哥一句話就能有這效果感到佩服,他也是屬於看不慣皇太極優待漢官的那群人之一。

這時殿內靜得連一枚針掉下來都能聽清,沒有人想和在暴怒邊緣的皇太極作對。

“沒有漢人,你們準備吃什麼?”皇太極壓住了怒氣,看著一群豬隊友,冷冷地丟擲了一個問題。

八大貝勒畢竟還是有見識地,平時這些事都由皇太極考慮安排了,因此並沒有關注過。現在皇太極一說這話,他們也想到了如果沒有漢人,或者說沒有晉商輸入糧食的話,後果會非常嚴重。

一時之間,幾個和碩貝勒都沉思了起來,不再單單看皇太極笑話了。

皇太極看著跪地上的碩託,及其認真地問道:“朕再問你一遍,你確認那些漢人都是假降的?想清楚了回答,這事關大金的生死存亡。”

皇太極並不認為自己的話危言聳聽,他相對其他人來講,更是一個優秀的政治家,比那些只知道打仗殺人的兄弟,知道得更多。

碩託被皇太極的氣勢所逼,額頭開始隱隱出汗,不知道是在回想,還是在猶豫如何回答,一時半會沒有說話。

“碩託,你要據實回答,這關係到大金以後的路怎麼走。”代善看著兒子說道。

他也是想清楚了這裡面的厲害關係,因此,不為皇太極考慮,也要為整個大金考慮,所以給兒子提醒了一下。

所有的壓力都壓到了碩託身上,讓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建虜,不堪重負,冷汗開始沿著他的臉頰往下滴。

忽然,碩託猛地磕了一個頭,然後道:“大汗,侄兒惟一能證明的是那於海靜確實投靠了明軍,但其他人不敢確定。”

跪他身邊的納木泰看到皇太極的目光盯向他,整個人一激靈,也磕頭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在後軍壓陣。”

這麼一來,他們兩人所說和之前是截然相反。不過讓他們意外得是,他們的回答並沒有引來皇太極的暴怒。

只見皇太極明顯長舒了一口氣,坐到了御座上。

過了一會,皇太極才說道:“朕不知道那個於海靜為什麼會投靠了明軍,但可以知道一點,那些商人是不可能不和大金做生意的。”

他看底下的這些人沒有出言搗亂,就繼續說道:“朕決定派人去張家口去催下他們,讓他們儘快把糧食送過來,有多少算多少。價錢在原有基礎上再給他們加一倍,就算是這次引路的賞賜,另外再要他們打探清楚明國接下來有何反應。”

莽古爾泰聽到這裡,皺了下眉頭,他有點難捨地道:“主動加價不好吧,金銀珠寶都是兒郎們舍了性命才從關內搶來的。他們敢不送過來,就派人威脅他們,要把他們的事兒告官,這通敵的罪行可是死罪,諒他們不敢不從。”

皇太極看其他幾個兄弟好像也要開口的樣子,就連忙說道:“都敢做這通敵的事兒,他們還會怕死麼?商人言利,只要給夠了價錢,我們不但能得到軍械糧草,還能知己知彼,另外還有一個好處。”

“什麼好處?”這次是莽古爾泰問的。

“明國山西,陝西兩省的旱災嚴重,而張家口剛好位於山西。那些晉商為利所惑,主動把物資,包括糧食收集得越多,往遼東送得越多,那受災省份就更難賑災,百姓就更難求活。人要是活不下去了,就會像先汗一樣造反。到時候,明國又得忙於內亂。這對我們大金來說,是不是一個好處?”

殿內的建虜一聽,沒想還真有這麼一個好處,不由得連連點頭。

“好,那就你來作主,該給他們加多少價就加多少吧。回頭我們再從明國那邊搶得了。”代善和莽古爾泰一個意思,對皇太極說道。

三大貝勒的意見都一致了,這事就這麼透過了。接下來就開始商量關內敗兵的善後事情,該處理的處理,該罰的罰,建虜在賞罰一事上基本還是能做到公正的。

隔天后,范文程作為皇太極的代表,繞道蒙古快馬前往張家口,匯合已在那邊的赫舍裡希福一起催促那些晉商趕快運糧到遼東來。

他們誰也不知道的是,因為一個匪夷所思的穿越,張家口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