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祥麟的左眼罩著一個眼罩,就一隻右眼炯炯有神地看著鍾進衛,這又讓鍾進衛想起了三國名將夏侯惇。

白杆軍將領們也在打量著這個遲到的監軍,年紀輕輕的中興侯。中等個子,面板白皙,面色紅潤,一看就是一個養尊處優之輩,非是靠軍功封侯。

他們居偏遠之四川,訊息閉塞。秦良玉當初匆忙往來京師之時,鍾進衛剛好又昏迷,因此都不得知有關鍾進衛的訊息,所以把鍾進衛想成一個靠父輩或者其他方式得到中興侯之位的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秦良玉有點擔心這個監軍不好相處,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以後的日子就麻煩了。

當年丈夫無辜得罪小人而死於非命之事,雖已事隔多年,但多少還是對秦良玉有影響的。

因此,她率先抱拳參見鍾進衛道:“末將秦良玉參見監軍。”

她身後的子侄輩一見她行禮了,雖有人不情願,但也不得不一起跟著行禮。

鍾進衛一見,連忙說道:“不必多禮。秦總兵的威名遠揚,一生為大明徵戰沙場,必定流芳百世,晚輩很是佩服。”

孫承宗聽得暗暗詫異,鍾進衛在他面前,也沒有自稱晚輩,反而在一個地位比他低的人面前,在一個女將面前自稱晚輩。

秦良玉一聽,心裡一暖,不但是這個監軍肯定自己的功績,而且能從中看出他並不歧視女性,她對鍾進衛的防備之心一下少了好多。

其他幾人見這個紈絝子弟對自家長輩如此客氣,心裡頗為自豪。曾經因為主將是女性,受過多少冷眼和歧視,他們已經不記得了;現在幾十萬勤王軍的監軍,卻對秦良玉如此尊重,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他們認為是白杆軍的功績,最終讓監軍,另眼相看的緣故。

“監軍客氣了,末將吃得是皇上的俸祿,為國效力是末將的本份。”秦良玉謙虛道。

“你這一路從西川趕來,情況怎麼樣?”鍾進衛關切地問道。

秦良玉稍微沉默了一下,為了儘快趕到京師,白杆軍付出的代價是不小的。不是為了給自己表功,而是為了給那些死去的人一個交代,也得據實回報:“稟監軍,我軍從西川出發,共九千零五人,歷時五十三日,實到八千六百一十五人。”

鍾進衛心裡一算,少了三百九十人,讚揚道:“萬里急行軍,掉隊三百九十人,才百分之四不到,了不起!”

他記得大學軍訓時候,學校組織的一次拉練,才十公里不到的路,掉隊無數。

秦良玉臉色沉重,搖搖頭道:“稟監軍,無人掉隊。”

鍾進衛聽得一愣,無人掉隊,那三百九十人去哪了?

孫承宗已經知道情況,就替秦良玉補充道:“秦總兵之兵,活得都已到了,剩下之人皆沿途溺水病故。”

鍾進衛看看孫承宗,見他並不像開玩笑的樣子,知道這是真的。路上死了那麼多,可見趕路之急。

從另外一個側面也能反應出白杆軍的紀律非常好,萬里馳援,神速到達京師而沒有故意掉隊者。

他不知道的是,在歷史上,白杆軍死得是一百九十人而已,因為他的出現,秦良玉提前得到崇禎皇帝的重視,讓秦良玉更念聖恩,因此趕路更急,損失自然就更大了。

鍾進衛沉默了,這個時候,他忽然意識到每一支顯赫的部隊背後,都有著無數犧牲的無名兵卒,中軍帳中一下安靜下來。

孫承宗一看冷場,氣氛又有點沉重,就想說話,把事情給安排下。

沒想這時鐘進衛又忽然開口問道:“孫大人,白杆軍的營地都安排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