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吳二和同伴們一邊喝酒吃菜,一邊八卦昨日的事。

他們說著說著,有一個同伴忽然問道:“你們有沒有發現,當今皇上好像和以前的皇帝都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不都坐在金鑾殿上麼。”有一個同伴不以為然。

那人也是酒喝多了,看了下同伴,然後神秘地道:“更不要臉了。”

吳二一聽,伸手就是一掌,拍上那人後腦勺:“怎麼說的,你才不要臉呢。”

今天託皇上的洪福,發了一大筆財的吳二,聽不得有人誹謗皇上。

“啊呀,疼,我說錯了,是朝廷不要臉面。”那人改換了個說法。

“自個兒先罰一杯再說話。”吳二還是沒放過他。

那人也不敢反對,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道:“你們沒發現麼,現在朝廷的佈告,全部都是大白話了。”

周圍的人一聽,都點點頭,這倒是事實,不過馬上有個人發表不同看法了:“大白話不好麼,一聽就懂。要換以前,我們還得聽你解釋,你是沒能耐顯了是吧?”

吳二也不是一個識字的人,平日裡大家一起混,遇到識字的事兒,就得聽這人搖頭晃腦地賣弄他那點水平。

現在聽他說這事,就嘲笑道:“敢情你是沒得賣弄了,就敢埋怨皇上。你敢說現在的官兒都寫不出以前的佈告,皇上這是為民考慮,你見過有那個皇帝有當今皇上這麼為民考慮的?”

吳二看到自己的其他同伴都在點頭,贊同自己的看法,一得意,又說道:“我姐夫,你們知道吧,大明內閣的輔臣,排在所有進士的前列,那寫文章的水平是一般人能比的麼,是不是?”

眾人趕緊點頭,那是仰望的存在,寫文章的水平肯定是很厲害的了。

“你道我姐夫現在的奏章是怎麼寫的?”吳二又問道。

“怎麼寫的?”剛才誹謗皇上的這人好奇地問道,相對其他同伴,他算是一個文人,對這個更是關心。

“奉皇上之命,奏章上都加了什麼標點符號。能讓人一看就懂,不用自己斷句的東西。”

吳二八卦道。

“為什麼?”好幾個人一起問道,文章自古以來都是需要斷句的,現在不用斷句了,真是奇怪。

“那是皇上怕有人在奏章裡面搞文字遊戲,欺下瞞上,所以發明了這套標點符號。讓奏章和這佈告一樣,通俗易懂。明白了麼,這些都是皇上刻意搞的,不是啥臉面的問題。”

“皇上這是想幹嘛,難道是皇上不相信文臣了?”這人想著想著,忽然得到一個可怕的結論。

“說不定還真有這個可能,廠衛不都重新開始出來活動了麼?”其中一個同伴馬上贊同,並提出自己的依據。

“對啊,刺殺中興伯一案,還不是廠衛查出來的,靠順天府那幫人去查,猴年馬月都不會有結果。”

“皇上最近還辦了好些事情,內閣首輔連換三個,兵部尚書下獄,工部尚書告老還鄉。還查辦了好幾個御史呢。”

“誰說不是呢,現在人心惶惶的,都不知道下一個會輪到誰。”

“最好全部咔嚓了,沒一個好東西,啥事情都要錢。”忽然,有個同伴提高聲音,憤怒地發洩道。

這些人平時都是沒權沒勢之人,每次和官吏打交道,都要花不少錢給那些官吏。

他的話引來一陣共鳴之聲,然後有一個還補充道:“皇上號召文武百官給那些難民捐錢,你們看到有多少人捐了。撈錢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狠,捐錢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窮。真他孃的不是東西。”

這些人只顧自己嘴皮子痛快,沒看到吳二的臉已沉了下來,還在那說著大明官吏的腐敗。

倒是那個識字的同伴先發現了,連忙打斷他們的話道:“大明內閣還是很清廉的,皇上的股肱之臣,肯定是好的,是不是?”

眾人聽他這麼一講,才注意到他們頭的姐夫剛才也被他們罵進去了,於是,趕緊轉換口氣,開始稱讚起來,心裡卻道,還不是一個德行。

於是,氣氛才重新轉為和諧,推杯換盞起來。

崇禎皇帝自然不知道小民在私底下的討論,此時的他正在文華殿批閱奏章。忽報孫承宗前來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