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庸和我想到一塊兒了。

我讓周庸溜進殯儀館的女洗手間,挨個進隔間看一眼牆上的小廣告,我看男廁所的隔間。

周庸喊了幾句,確定女廁所裡沒人,迅速衝進去挨個開門看。在女廁的一間隔間的一堆小廣告裡,他發現了一行用黑筆寫著的字——代辦火化,電話:13×××××××××。

周庸喊我:“徐哥,我找到了。”

我說:“你趕緊拍下來,我就不進去了。”

對著周庸拍下來的電話號,我掏出手機,用網路電話App打了過去。響了幾聲那邊有人接:“你好。”

我說:“你好,我想諮詢一下火化代辦業務。”

他說:“好的,您家是有土葬的需求嗎?”

我說是。

他說:“我們明碼標價一萬兩千元,明著和您說,這裡面有四千元是我的中介費,另外八千元運屍工和火化工平分。把您的身份資訊給我,保證每個環節都不出問題,您直接拿火化證。”

我問他屍體從哪兒來,他說好辦。

“麥穰、玉米秸、棉被、舊衣物、人體塑膠模型都能裝成屍體,燒完都是灰,就直接裝骨灰盒裡了。”

我說:“你們這靠不靠譜啊?近期有成功案例嗎?別最後家裡老人入土了再被發現,讓人挖出來。”

他說:“你放心,兩週前剛做完一活兒。”

我藉口和家人商量商量,掛了電話——馬北一火化證明上寫的火化日期,正是兩週前。

我和周庸出門上了車,周庸遞給我根菸:“看來馬北一這孫子真是在玩假死。”我點頭:“把他找出來就行了。”

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盯梢馬北一的母親。

第二天,我們一早就開車過去,在小區樓下盯了他媽兩天。這兩天母親每天下午2點都會去農貿市場買菜買水果。每晚6:30都會準時下樓,和樓下的大爺大媽們一起跳廣場舞,一直跳到8:30。

掌握了馬北一母親的行動規律後,第三天晚上6:30,我和周庸叫上私家偵探老孔,趁馬北一的母親下樓跳舞,溜上樓開了鎖,讓老孔在客廳和臥室裡安了八個針孔攝像頭和兩個監聽裝置,並除錯了一遍。

廣場舞結束之前,我們迅速撤回了路邊的車裡,實時監控情況。

兩天過去,馬北一的母親並未和馬北一有任何形式的聯絡,她每天的生活就是看看電視、跳跳舞。10月25日中午,終於出現了一點兒變化,一個女人敲門,送上了一個包裹。

周庸讓我猜是不是馬北一郵過來的。我說:“我不猜,看看就知道了。”

老孔是器材大師,安裝的針孔攝像,基本能保證在客廳和臥室沒什麼死角。因此我和周庸清晰地看到——她從包裹裡拿出了一沓又一沓的錢,沒有大票,全都是二十元和十元的紙幣。

周庸問我人民幣能郵寄嗎?

我說不允許,人民幣屬於快遞違禁品,但一般郵了都沒事。因為很少有快遞公司在郵寄之前檢查。

我們正討論著錢是不是馬北一郵的,上面有沒有什麼暗號之類的資訊時,馬北一的母親往包裡放了幾沓錢,出門了。

我和周庸等著他的母親走出小區大門,開車跟了上去。她步行去了附近的菜市場,逛了一會兒,買了點菜後,在一個水果攤停了半天,買了許多水果,然後打車走了。

我讓周庸開車跟著她,自己跑到馬北一的母親剛才買水果的攤位,掏出兩張一百元:“大姐,能幫我換點零錢嗎?就要十元或二十元的。”

她說行,接過我的一百元紙幣對光照了照,然後拿出了剛剛馬北一母親交錢時所用的二十元和十元的紙幣。

我拿著九張二十元和兩張十元,反覆仔細地觀看,上面並沒有暗號之類的。又看了一會兒,我終於發現了一點不對。所有二十元的錢號都一樣,兩張十元的錢號也一樣——這十一張錢都是假鈔!

這時周庸打來電話,說馬北一的母親到家了,問用不用來接我。

我說:“你來吧,正好這旁邊有家火鍋店,咱倆先吃口飯。”

周庸到了後,我們倆在店裡點了個辣鍋。我告訴他那一包裹錢應該都是假鈔時,周庸很驚訝,問我真的假的。

我說:“錯不了,錢的錢號都是一樣的,而且她專門挑沒有點鈔機的一家水果攤買東西,這樣就不會有人特意去看小面額錢幣的真假。”

我們都有個固有印象,就是假鈔一定是五十元、一百元的大鈔,小面額的鈔票不可能有假的,所以絕不會去看。其實這是不好的行為,因為現在市場上小額假鈔也逐漸多了起來。

周庸點點頭:“這也太難發現了,正常人誰能注意到錢號是一樣的。”

我說:“不僅是號一樣,這錢聽著也有點問題。”真鈔聲音是比較清脆的,假幣的紙張比較柔軟,用手彈的話它的聲音是發悶的,用真錢對比著一彈就能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