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月抿嘴一笑,“那就去坐坐吧。”同時,她向葉撫投去疑惑的目光。她覺得,去不去何依依家這種事,老師你自己就可以決定了,幹嘛還要問我,把決定權交給我?

葉撫自能感受到秦三月疑惑的目光,但他視而不見,“那,又得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何依依安下心來。他知道葉撫隨性,聽先前一說,真的很擔心他們只是路過,不會多留,如今聽著他們應了,心裡才安心。分明上來說,秦三月和胡蘭是何依依唯一的朋友,是從小到大來,難得的朋友,他很是珍惜。上次在荷園會分別後,心裡一直空落落的,生怕著以後再也見不到了,離別前給秦三月紙鳶時,一直強調若是來君安府這裡,一定要和他說聲。

葉撫則是何依依心裡無比尊敬的一位先生。像是先生,也像是朋友。只是短短一個月的相處,他便從葉撫那裡收穫了許多。

何依依領著他們,從茶莊的另一條路往外走。

“揹著累嗎?”葉撫看了看何依依背上的何瑤,問。

何依依笑道,“不累。從荷園會回來後,我就發現,只是讀書也可以長力氣。”說著,他小聲起來,“而且我發現,每次讀書的時候,都有一些很玄妙的東西往我身體裡鑽。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他們說的修煉。”

“你家裡人沒和你說過修煉這些事嗎?”葉撫記得,何依依家並不是一個世俗家庭。

何依依神情落了下來,“說過,但是我不想聽。”

葉撫點點頭,沒有多問。“還記得祁盼山給你的那張紙條嗎?”

“記得!”何依依說得有點大聲。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後,他尷尬一笑,低聲又說:“記得。”實在是那張紙條給了他太深的影響,每每想起都還是心潮湧動,難以平靜。他眼睛一轉,想到,先生是怎麼知道祁大哥給過我紙條的?還有紙條上那句話……不像是祁大哥這個厭惡儒家的人寫得出來的……這麼一想著,他猛然意識到,那張紙條——

葉撫問:“還記得上面寫著什麼嗎?”

“浮生若夢!”何依依記憶猶新。正是這四個字在當時,救了自己,又成就了自己。當時,正聽那唐康講解“浮生繪世卷”,被他一問“浮生是什麼”,弄得心神竄動,險些迷失在唐康的道意當中去了。便是那一句“浮生若夢”救了他,同時也成就了他,讓他縷清了心裡頭的萬般思緒。

現在每每想來,雖然還不明白為何那麼多人,唯獨自己陷進了唐康聖人的大道,但一想到那“浮生若夢”,便感覺神清氣爽。

“理解是什麼意思?”

“不理解。”何依依笑呵呵地說著。

這副模樣逗笑了葉撫,“那你說得那麼開心。”

“跟先生說話,就覺得開心。”

葉撫看了看何依依,笑道:“不懂便不懂吧。現在這樣就好。”

“先生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何依依追問:“那張紙條是先生你讓祁大哥給我的對吧?”

葉撫想了想,沒有隱瞞,點頭。

“先生是如何預料到我會陷入浮生大道呢?”

葉撫笑道:“看你一副樣子,便覺得會。”

何依依愣了愣,“我什麼樣子啊……”

“哈哈——”葉撫笑了笑,“沒什麼,說笑的。”

秦三月在一旁也偷偷笑了兩聲。

“怎麼了?我什麼做得不對嗎?”何依依問。

秦三月搖頭,“沒呢。老師在誇你。”

何依依撓頭,傻笑一聲。

葉撫瞧著,在心裡感嘆。這孩子真是活得乾乾淨淨啊。

出了茶莊,便上了何家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