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自從上次傷勢發作之後,這種疼痛就時常出現。他對此心知肚明,但一直沉默著,沒有給任何人講起。

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會過去。

他腦袋抵在桌子上,儒巾束住的頭髮垂落下來,蓋住側臉。很快,他的額頭出現一層細密的汗珠,像是走在雨中。腰間傳來的疼痛沒有任何減弱,甚至又擴散的趨勢,從腰脊開始,順著脊柱向上,不一會兒,他的背部痛起來,這種痛是那種鈍刀子割肉的感覺,並不鋒利,但很折磨。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

剛開始還能忍受,但是當疼痛從背部順著肋骨傳遞到腹腔後,他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心臟像是遭到擠壓,拼命掙扎跳動,每跳一下,就痛一下。這像是無窮無盡的海浪,望不到邊際,但從不斷絕。

轟——

他的上半身再也支撐不住疼痛帶來的割裂感與對力量的透支。

上身一歪,從輪椅上滾落下來。

隨後,他的視線變得很模糊,許久不曾在腦海裡想起過的《朝巳》祭祠再次響起來,而且比以前更加尖銳,像是數不清的惡鬼在耳邊嘶吼。這種靈魂上的痛楚迅速掩蓋身體上的痛苦,將他封閉在什麼都沒有,失去任何感知的黑暗之中。

失去了時間與空間距離概念後,他並不知道自己暈倒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再次睜開眼睛時,不遠處,穿著黑衣的姑娘,正坐在他的書桌前,安安靜靜看著書。雕琢氣柔和的陽光透過紙窗照進來,將她的髮絲點亮,印襯在臉上,是一點淡淡的昏黃。

“你醒了。”

第五薔薇合上書,起身走到床邊坐下。

“我……”何依依喉嚨幹癢。

第五薔薇遞給他一杯水。

“你睡了七天。”第五薔薇神情寡淡。她一直都是這副樣子,穿什麼樣的衣服,換什麼樣的髮飾都每變過。

“我的傷。”

“很嚴重。”第五薔薇目光幽幽地看著何依依。

“多嚴重?”

“只比你剛到神秀湖時好一點。”

何依依吸了口氣。

“也就是說,這一年的治療,付之東流了。”第五薔薇不鹹不淡地說著。她重新起身,坐到遠一些的地方。“跟最開始一樣,我只能用我自己的生命氣息幫你穩固傷勢。”

“對不起,又讓你損耗生命氣息了。”何依依不敢看他。

第五薔薇語氣沒變,“你該給自己道歉。”

“我……”

“還是說,我該給你道歉?”

“沒有。”

“何依依,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第五薔薇像是普普通通地提出可題。

“我也……不知道。”

“你昏迷這幾天,我沒讓任何人進來,他們不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