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撫手指輕輕一彈,一顆幹黃豆落入葉雪衣嘴巴里,“雖然還比較燙,但剛出鍋的黃豆,回軟顯香,殘存著一絲潤香味兒,吃起來很獨特。”

葉雪衣呼哧呼哧地咀嚼起來,眼睛亮晶晶的,“好吃欸!”

葉撫笑笑,控火,讓油轉涼,隨後放入紅花生米,重複炸黃豆的步驟。

葉雪衣瞧著,不解問,“花生米為什麼不去外衣呢?我看白薇平時都有去外衣的。”

“這嘛,是我自己的口味兒,我比較喜歡那一層外衣。”葉撫的解釋很地道,“你不喜歡的話,我另外給你炸一份。”

葉雪衣傻呵呵一笑,“不用啦,我要跟你一樣。”

葉撫想笑,但是忍住了,只在嘴角留下一絲弧度。把油酥花生撈起來,去油,淨鍋。接著,他剝了幾瓣大蒜,快刀落砧板,三兩下將大蒜打碎成蒜泥,和著清水、鹽與香油,他想了想,再添了一份疊雲國獨特的香料——粉貲。這份蒜油水便做好了。

葉撫動作很麻利,看得葉雪衣應接不暇,但她倒至始至終不覺麻煩,滿心歡喜。

添以草果、白蔻、小茴香、八角、桂皮、香葉、起絨草、籠霧等香料,配以香醋以及疊雲國特產柔醋,烹煮至沸騰後,放到一旁晾涼。熗香醋水兒完成。疊雲國的人吃東西偏清淡,所以香料種種還是葉撫再藥鋪當藥材買才買到的。至於特產柔醋,更像是有醋味兒的醬油,剛好省了加鹽的步驟,也還有著地道的味,所以葉撫加了進來。

酸味兒總是讓人忍不住流口水。葉撫就聽見葉雪衣喉嚨咕咚好幾下了。

有了酸,還得有麻。

葉撫在青紅花椒中是更喜歡青花椒的,因為他喜歡那股鮮味兒。集市裡買不到讓他滿意的花椒粉,所以他直接買了原料打算自己做。七分青三分紅是他喜歡的搭配,再加上少量的針酥草增加刺激感,烘熱,研磨成粉。他所滿意的花椒粉便好了。

麻,是讓人吃起來舒爽,但聞起來發癢的味道。葉雪衣聞著空氣中飄著的麻味兒,忍不住打起了噴嚏,她可沒有照顧形象這個意識,打起噴嚏來自由暢快極了,怎麼舒服怎麼來,讓葉撫忍俊不禁。

葉撫是個無辣不歡的人,所以,對他而言,如何做辣,如何做好辣,很重要很關鍵。

熱鍋,下油。待到油熱後,姜、大蒜杆、香蔥、野蔥、幹煙木果仁按照嚴格控制好的油溫和時間依次下入。本來這一步是沒有野蔥的,但今天再集市上,難得見到野蔥,便忍不住買了點。野蔥味道格外香,但也有一種難以除去的雜味兒。葉撫的辦法是溫水浸潤,再添花酒半勺去中和。至於幹煙木果仁,那是用來代替芫荽的。

等待一會兒,聞到了葉撫滿意的香味兒後,他將油裡的料頭撈了出來,然後放入一點白芝麻,炸到微微起焦生香。味道出來後,將旁邊研磨好的粗製辣椒碎放入熱油中,劈里啪啦的油炸聲激烈響起,辣椒香味兒噴湧而出,靜數三個呼吸,立馬加入精磨的紅尖椒粉,這時,真正的辣味兒才湧出來。出鍋之際,葉撫再放了一點他的獨家秘製——花料。這是他之前在釀酒製茶的閒餘時間裡自己研製出來的,幾種香料,配合幾種花粉以及一味酸料研磨而成。

辣椒紅油出鍋後,他突發奇想,加了一小勺清花酒進去。酒香味兒瀰漫片刻就被本味兒蓋住,層次感一下子就出來了。最後,一勺尖的蜂蜜下去,便意味著他獨家的紅油完成了。

本來這樣一份紅油應該要放置小半天才能達到最佳效果,但今晚趕著吃,葉撫便使了點小法術。本來他是熱愛於做菜的,向來不屑於用外力,但今晚為了滿足雪衣,算是破例了。

光是輔料就看得葉雪衣食指大動了,她不由得期待主料到底是什麼。

“葉撫,到底是要做什麼啊?”

葉撫不賣弄關子了,笑道:“我新研製的酸辣粉。”

“酸辣粉?”葉雪衣沒聽過,自然沒吃過,但是她關注點是“新”,不由得驚喜道,“我是第一個吃的咯。”

“當然。”

“好耶!”

這是一份獨屬於葉雪衣的記憶了。

接下來是煮粉。

時間恰好,待到紅薯粉煮好後,瓦罐裡流出的味道也剛好達到葉撫的要求。

他滿意地取來一大一小兩個碗,依次放入鹽、雞油、花椒粉、蒜油水、熗香醋水兒、特製紅油,再乘入似濃非濃、似清非清的高湯,然後放入中等粗的紅薯粉,基本的底料和主料,接著就是輔料。葉撫講究一個擺盤的精緻,均勻劃開區域,分別放入炸黃豆、油花生、細絲香蔥、酸豆角、蘿蔔絲、鹽菜梗,最後,一大勺肉末炸醬淋上去。

兩碗精緻的酸辣粉完成。

搬來一方小桌子和兩張小凳子,泡一壺花茶,點一杯花酒。

一大一小面對面,深吸一口氣,動筷!

酸,動人胃口;麻,挑撥舌頭;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享受。

肆意揮灑的汗水根本擋住酸辣粉對舌頭和胃的刺激,越吃越辣,越辣越歡。

這是一個屬於酸、麻、辣的幸福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