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媟是個愛做夢的人,她無數次幻想過,某一天,會有一個人蠻橫地闖進她的夢裡,然後紮根。

現在看來,那樣的幻想的確實現了。

珂媟靠在窗臺旁,雙手撐著臉,看著外面的院子。溫早見坐在院子裡,坐得很直,手裡捧著一本書——《淮廂》,泛著微微光暈的長髮吸引著珂媟的目光。

這樣的一天似乎顯得無所事事。她們彼此之間沒有什麼特別要去做的事情,就閒在這裡,想著什麼便是什麼。

“在看什麼?”珂媟忍不住打攪。

正常下,溫早見也算是一個安靜的人,但珂媟不是。

“淮廂。”溫早見看向珂媟,笑了笑。

“講的什麼?”看到溫早見笑,珂媟心情明朗一些,也有點忍不住的羞怯。

“南淮之廂,書生與狐狸的故事。”

“聽上去很俗氣誒。”珂媟心直口快,說完她就立馬察覺到自己說話沒分寸,歉意地撓了撓頭。

溫早見嘴角始終帶著溫意,“是蠻俗氣的,不過,看一看別人的幻想,也還是能有一些感悟。”

“真厲害啊。我就不行了,腦袋太笨,看不來書。”珂媟身子俯下去,手壓在窗臺上,下巴抵在手背上。

“我也很笨,以前總是無法理解別人的話。”

“別人?”

溫早見頓了頓,看著珂媟笑道,“你關注的重點有些不同哦。”

“啊?”珂媟不明所以,“是大守你老是提起別人的嘛。”她微微抬頭,望著灰濛濛的天空,“這幾天都是這樣子,總是會說起‘別人’,‘那位朋友’。”

溫早見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我說得很多嗎?”

“很多啊。”珂媟眯起眼睛,顯得有些迷濛,她輕輕地,頓頓地說:“看書的時候也是,常常就走神,我以為那只是發呆,但每次看你眼睛,見那我看不懂的眼神時,心裡都不是滋味。每次跟你說話,說著說著,你總是會說起什麼‘別人’,‘以前’,‘那個時候’之類的話。我問起的時候,你從來都是一句‘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珂媟看著別處,聲音低低的,“既然說了讓它過去吧,幹嘛還要一直提起。大守你,真的很……奇怪啊。”

溫早見撥出一口氣,她感到抱歉。她想說些什麼,但要說出口時,又不知道怎麼說。

珂媟不是含蓄的人,她向來是直接問,“大守你是忘不了什麼嗎?”

“為什麼這麼覺得?”

“那種眼神,就是忘不了,牽掛著。”

“這樣啊。”

“是你的那位朋友吧。”

“啊?”

“就是你那位朋友,還是牽掛著的吧。”

溫早見無法給她回答。

珂媟輕輕吐了口氣,再次看向別處。她顯得並不在意,岔開話題說,“我還是在想那天晚上的事情。”

“不開心的回憶就不要去想了。”溫早見捏著書。

“也不是很不開心,畢竟是大守。大守那麼漂亮,身上那麼好聞……”她說著,有些臉紅,連忙咳了咳,又說:“大守是在黑線裡受了傷,心魔爆發了,我就在想,大守你的心魔到底是什麼呢?會不會就是你的那位朋友。”

溫早見笑了笑,“朋友怎麼會成為心魔呢,其實是——”

珂媟低了低聲音,打斷溫早見:“大守笑得很勉強啊。”

溫早見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