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天下太平(一萬四千字)(第2/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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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命司頓住,久安必危,這是小孩子都能理解的。
“聖人境界化的確是大勢所趨,但是並不意味著是完美的。其有著優越性,但是必然,也有著致命的缺陷。”葉撫說,“那就是,天下真正需要一個‘聖人’時,站出來的全是‘假聖人’。你們沒有想過去規避這種情況的發生,而是任由之。”
承命司微微張嘴,“但……”但是什麼?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沒有辦法去反駁了。因為,葉撫所說的是事實,是用幾萬年時間印證了的事實。他向來是尊重事實的,無法為此而反駁什麼。
但判命司不一樣。承命司懷著“天下穩定”的信念,而判命司懷著“玄網穩定”的信念。葉撫這番話,毫無疑問地,貶斥了玄網的存在價值,他自是要反駁,“你不能一口氣咬定我們沒有為此做些什麼!改變每日都在發生,用一個方向的話去決定全部,似乎有失偏頗。”
葉撫搖搖頭,“所以啊,人們就是把你們這些聖人和大聖人想得太好了。似乎認為,能成為聖人和大聖人,怎麼可能沒有本事,怎麼可能是愚昧之人呢?就像你說的那番話,說改變每日都在發生,但卻不說發生瞭如何的改變。一萬八千年前,玄網用了棄車保帥的辦法,而今,又要用同樣的辦法,所以,改變呢?”
“玄網行事,自有後人評判。”判命司聲音幽沉。
“這是逃避著最大的開脫。後人評判?現在能評判的事,為什麼要甩給後人?”葉撫說,“想用時間去證明嗎?一萬八千年或許太短了是嗎?”
承命司沉默了,他至始至終都是站在天下的角度去考慮事情的。葉撫的話,讓他意識到,現在的天下似乎真的需要很大的改變,在世難來臨前就需要改變,不然的話,“大勢所趨”會造成的結果或許很嚴重。
但是,判命司至始至終站在玄網的角度考慮事情,違背了玄網的利益,在他看來,就是錯誤的。葉撫的話,自然是到了玄網的對立面,
判命司衣袍鼓動愈發劇烈,“所以,你是要阻止我們取《南柯一夢》。”
葉撫知道,當判命司從自己一大堆話中解讀出這個意思後,就意味著判命司是徹底的利益維護者。他跟承命司不同,承命司雖然堅持自己的信念,但確確實實是為天下而堅持的。他則是為玄網維護。
葉撫搖搖頭,“不。你們根本就取不走《南柯一夢》,我用不著阻止。我只是想殺死你們。”
此話一出,判命司和承命司頓時明白,之前的請赴死,絕對不是讓自己二人自殺,是他要殺死自己二人啊!
“可笑!”判命司發出陰惻惻的笑聲。
“天下需要明白,大聖人也會死。”葉撫淡然說。他的語氣變得越來越冷淡,眼神始終空無一片。“需要明白,他們再不改變的話,都要泯滅在時代的碰撞當中。”
判命司衣袍鼓動愈發劇烈,高高地聳起來,“所以,想殺我們直說,何必帶上那麼崇高的理由。你不覺得很可笑嗎?殺人還要理由啊?不覺得是自己是在自作多情嗎?玄網成立至今,三萬多年,見過數不清的理想人士,受到過無數的挑戰,你也只是其中一員。不要把自己說得那麼高尚。”
葉撫淡淡地說,“我不是高尚,只是單純地想殺死你們,因為你們太礙眼了。我也不會去做拯救天下的事,更加不會當什麼英雄,如果這座天下需要別人來拯救,未免太可悲了。”
“別說了!你儘管來試,我也想看看,如何殺死一個大聖人!”判命司語氣不再幽幽,高昂地說。他至始至終都不覺得葉撫能殺死自己。天底下尚有二十七位大聖人,而其他二十六大聖人加起來都無法殺死另外一個大聖人,他憑什麼做得到!
承命司也無法相信這一點,他更願把葉撫當作一個持不同思想的對立者。之前是對立者,現在是對敵者。他們二人漠視葉撫,為其做好了準備。
葉撫心中暗語:所以啊,大聖人也會死,需要得到一個證明。
題已經命好了,現在,葉撫要給這道題作答。
葉撫抬起右腳,緩緩向前踏出一步。樸素的布鞋,落在虛空中,泛起漣漪,像是蜻蜓點水。
漣漪散開,朝著承命司和判命司而去。
兩人見著那一道泛動空間的漣漪湧過來,只是感受一下,便覺得像是螞蟻在仰望天空,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他們無法去理解那道漣漪到底是什麼,更加無法知曉其會有多大的威勢,其並無法透過大道的方式去感悟。所謂大聖人,同出一源,相互之間,能夠去感受與理解,是在同一條大道上,所以誰也無法去操控誰。但是現在,他們無法在大聖人的大道上去感受那一道漣漪,自然無法知曉那道漣漪會給自己帶來什麼。
躲避未知,是人的天性,大聖人也不例外。
本能催使他們躲避。
承命司當初立為大聖人,依靠的是解決了修士之間的矛盾對立,劃分出了修仙者、武者、神修、煉器師、煉丹師等等,劃分出了道郡、大郡,界定了妖族與人族的區分,統一規劃了國家與國家戰爭、國家與單獨勢力的鬥爭、單獨勢力之間的鬥爭界限……他從萬事以及生靈階級結構的區分中,領悟了規則的演化:即,一個自然群體,往往只需要加入極少數的規則,這些規則會在群體中自發演化出其他規則。
所以,他能很輕鬆地解析山海關的規則。他躲避漣漪的方式是融入周圍空間的規則。只要規則尚在,他便不會死去。
判命司立為大聖人,依靠的是對生命的理解。生命不只是一個存在概念,同時也是一種意向概念,諸如部落圖騰、英雄精神、人生追求、枉死怨氣等等……他擴大了生命的範疇,認為但凡能被理解的,都是生命。所以,他本人並沒有具體的存在形式,可以以任何形式存在。
他躲避漣漪的方式是融入這片海的稱呼“荒蕪之海”中。只要“荒蕪之海”這個名字被任何一個記得,哪怕只有一個,他就不會死去。
他們的表現形式,即身體雖然還在原地沒動,但實際上,存在方式已經改變了。
漣漪不斷蔓延。
越來越快,快到根本無法去捕捉。
只是十個呼吸的時間,遍佈天下每一處。
不論是規則,還是所謂的“荒蕪之海”這個稱呼,全部都被漣漪覆蓋,沒有任何一絲遺漏。
即,但凡有規則觸及之地,皆有漣漪所在,但凡有“荒蕪之海”記載與記得之地,皆有漣漪所在。
不論承命司和判命司躲在那裡,都被漣漪覆蓋了。
分明地感受到自己被某種難以理解的東西鎖定後,他們二人知道,他們並沒有躲避開。這無疑讓他們明確了一點,葉撫的境界定然是大聖人起步,因為只有大聖人才能使出覆蓋天下的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