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鳶尾的突然覺醒,改變了這種趨勢。數不清的星辰,在她特殊能力的照料下,變得穩定而自然。

師染很多時候,閒得無聊了,便會請她來打打麻將,排解一下無趣的生活。

一個她,一個第五鳶尾,一個莫長安,當初的四人麻將小隊就差個葉撫了,而現在,那個位置被敖聽心頂替著。

師染答應了曲紅綃要好好照顧敖聽心,就硬是認真到片刻不離目光的程度,可謂是溺愛到了極點。這自然是讓敖聽心有種被老媽子管教著的感覺,叛逆得不得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時不時再動個手,離開清天下好好打上一架。

敖聽心已經夠強了,一雙拳頭,打起架來可謂是碎星破月,但奈何還是拿師染沒辦法,每次都弄得渾身狼狽,躲到北海想她師父和師祖去了,過些時候,心情好了再出來。

師染的生活,基本就在這樣的日子裡反反覆覆,兜兜轉轉。

站在驚煌城最高的賜天樓上,師染髮著呆,想著某人。

一直以來她心裡都有個疑惑。

為什麼葉撫消失了,自己卻沒忘記他呢?

師染記得在深巷書屋時,葉撫曾說過,如果他迴歸了,那麼他所有的痕跡都會消失,所有人都會忘記他。

但現在,沒忘記。

既然沒忘記,他人,到底去哪兒了呢?

……

時間回到葉撫被一劍斬殺後,某條混亂而複雜的時間線上。

海邊。

鹹腥的海風吹面,海鳥的叫聲鬧耳。

魚木靜靜地站在沙灘上等候。

某一刻,空間顫動一下,一人走了出來。

“你回來了。”魚木笑著說。

胡蘭點點頭。她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魚木問:“親手殺死葉撫的感覺怎麼樣?”

“你明知道的,還問我。”胡蘭坐下來,抱著雙膝,看上去十分落寞。

“我知道,但你自己知道嗎?胡蘭,你不能逃避,還有很多很多的事等著你去做,我們現在,才剛剛開始。”

魚木眼中閃爍著神秘的光。

“唉,跟你猜想的一樣,先生根本沒有任何抵抗,任由我殺死他。”

魚木一同坐下來,稍稍靠近胡蘭一些。現在的胡蘭的確需要她的安慰。

“在濁天下的時候,我就大致明白了他求而不得的想法。”她說,“那時候,他以為我還沒覺醒,但實際上,我已經徹底覺醒了,想起了一切,關於他的一切。”

“那時候”,是在靈石渣火車上,魚木和葉撫相依安眠的時候。

覺醒需要契機,而契機往往在不經意間出現。在那樣一個彼此接觸的不經意之間,契機到來,魚木獲得了覺醒,回想起了自己身為“代言人”的一切一切。

“他說與‘葉撫’這個名字,相關的一切,都是於他而言重要的羈絆。”

魚木笑道:“換個說法,他想留下來。但他自己做不到,他是永恆的化身,無法背離那九大真理。所以,他需要人幫他。”

在最初同葉撫一起遊歷天下那段時間裡,魚木一直在感受,一直在觀察。事實上,即便是師染、秦三月,甚至於白薇,都沒有她在那段時間裡更加了解葉撫。她與葉撫之間的羈絆,是超出世界的,是超出世界法則的。

所以,她才能面對葉撫十分堅定地說出那句話,“我要找到一個殺死你的辦法”。

就結果而言,魚木做到了。

時至今日,胡蘭領悟的那“一劍”劍意,也是她沒有預料的。那“一劍”到底為何而生,是葉撫促成的嗎?魚木不知道葉撫在思考什麼,但她相信,當葉撫第一次看到胡蘭領悟出那“一劍”時,一個想法就在他腦海中誕生了。只是,那時的他並不堅決,或者說沒有一個“我必須要留下來”、“我單純聽從我的內心而留下”的理由。

他那時是糾結的。魚木相信,葉撫看到胡蘭這“一劍”時,心情一定是複雜的。

正是洞察了這一點,她篤定,在面對胡蘭這一劍,葉撫一定不會去抵抗。因為,他本身就希望這一劍斬在自己身上,將他從永恆意志斬落。

在濁天下,人皇登基儀式要被破壞時,葉撫出手了,沒有當一個看客。魚木那時候並不明白他為何之前一直強調自己要當一個看客,卻在最後關頭走進舞臺,為何又再那之後連告別都不說一聲,而直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