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月將白穗護在身後,退後一步。

白穗稍稍一愣,然後幸福地擠了擠嘴角。

玉簪如同褪去蒙塵的歷史滄桑,發著柔和而清淡的光。尖頭正對著秦三月,蠢蠢欲動,看不出是要扎過去,還是飛過去。

僵著一會兒後,玉簪慢悠悠地,像飄零的樹葉,蕩過他們之間的距離,落在秦三月面前。秦三月心領神會地伸出手,簪子便落在她手中。

“誒,為什麼?”白穗好奇問。

秦三月手中四溢御靈之力,試圖透過這支簪子,去感受過去。但簪子裡面什麼都沒有,沒有哪怕一絲過去的氣息,就像它昨天才剛剛被製成。

“感覺,它希望我帶它走。”秦三月說。

“但它看上去就是根普通的簪子啊。”

“不知道。但我的確感受到了。”

秦三月沒有說謊。這根簪子看見她像是見到了老朋友。

不過,秦三月心裡卻沒那麼開心。這樣的跡象以及師染那種曖昧的態度,似乎都在表明這一件事:她跟鉅子有著不可切分的聯絡。

之所以不開心,是因為秦三月並不希望自己是過去某個人的轉生之類的存在。她希望自己如同老師所說,只是她自己。

在尋找身份之謎這條路上,她害怕著這一點。

“秦姐姐,你怎麼了?”白穗問。她看到秦三月又失神了。

秦三月回過神來,笑道:“沒什麼。”

“你可一點都不像沒什麼的樣子。”白穗說,接著她吐露少女的關切,“雖然我不知道什麼事在困擾著你,但我都會給你助威的哦。要是我能讓你開心一點,就更好了。”

秦三月嘴角泛開弧度,“你這麼說,我就更開心了。”

“這樣嗎!那要我說更多嗎?”

“真情實感所說,才能打動人哦。”秦三月點了點白穗的額頭,“為了討好他人所說,只能止步於討好。”

“哦。”白穗受教地點了點頭。她轉而又看著秦三月手中的簪子,“那你要帶走它嗎?”

“……”

秦三月不知如何選擇。

帶走這支簪子,是否就表示自己的確與鉅子有著不可切分的關係呢?

但不帶走,那樣的事情就並不存在了嗎?

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到底是坦然地奔赴過去,還是撇開舊塵,走向未來……

想逃避這一切……

想躲進三味書屋裡……

想躲到老師背後……

想……回到最開始的時候。那間小院子裡,有老師,有師姐,有師妹,有漂亮的梨花樹,後來有了薇姐姐,有了又娘,有了雪衣……

想回到那時,一切都安好的樣子。

想逃離這些只有自己,只有遙不可見的未來的日子。

秦三月痛苦地閉上了眼。她多想不顧一切,倒向後面,砸到哪裡便是哪裡。

一雙嬌小而柔軟的手臂從側面環抱住她,暖意攜帶著單純的關切,與她日漸冰冷的外殼接觸。

“秦姐姐,我……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麼看上去那麼痛苦……但我在你身邊,我不會什麼都不做的。”

白穗儘量想用溫柔的語氣去安慰秦三月,但她畢竟還是個初長成的少女,稚嫩而稍顯笨拙。

秦三月睜開眼,側過頭看著這個崇拜著自己的簡單少女。她太過於簡單而純粹,以至於秦三月不願意將自己的任何痛苦傾向她絲毫。

“沒事的,我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