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觀也看到了靈相,也想起了曾經與之相關的事,但他並不在意。靈相要做什麼,他絲毫不在意,他的目標只有一個,撞向那座正在開啟的時之門,將人皇攔在門的另一側。他知道,這只是大帝重回第四天,再度領道的一個環節,但也不容許有任何差池。

很快,東宮宮殿群如預期的那般,毫無阻礙地穿透濁天下的規則泡,直面這座殘破的大地。其威勢傾軋周遭一切氣息,使得萬里無陰霾,無濁雲,頃刻間就是一片晴朗,給濁天下的生靈送來一場難得一見的“如洗碧空”。

碧空的清光灑進天玄城中,讓大街小巷染上自然的光。

王庭的第三層,葉扶搖和蘭采薇臉上也滿是光。

但這份光芒帶給她們的並沒有祥和與寧靜,只有緊張與猜疑。

蘭采薇皺著眉,捏著手:“那團光,目標是登神臺?”

葉扶搖神情倒是很平靜,她點了點頭。

“為了阻止時之門開啟?”蘭采薇進一步問。

葉扶搖繼續點頭。

蘭采薇立馬跳腳,阻止時之門開啟,就是要阻止曲紅綃回來。她怎麼可能會接受,“那我們該怎麼辦啊!”

葉扶搖雙手一攤,“那玩意兒不是我們能對抗的,只能看著。”

蘭采薇急了眼,滿臉急切,緊緊抓住葉扶搖的胳膊,“真的沒什麼辦法了嗎?”

葉扶搖遺憾地搖搖頭,“雖然你師姐我無所不知,但奈何實力有限啊。要是給我個幾百年,或許就能阻止了,但現在,不行啊。我現在上去,就是炮灰,會被瞬間融化的。”

“那我們怎麼辦啊?”蘭采薇著急到了極點,雙腳根本立不住。

葉扶搖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乾著急沒有用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也希望你明白,人皇……曲紅綃要回來本身就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我們能做的都做了,現在,靜靜等待結局吧。”

葉扶搖知道,僅憑口頭上的安慰,根本不能讓現在的蘭采薇安靜。現在的蘭采薇就是奉著最極致的希望直面最深沉的絕望。所以,她只能施以神通讓其安寧。

蘭采薇在神通作用下,變得安靜下來,但因為被抑制了意識的緣故,看上去有些呆滯。但這也沒什麼辦法,只有阻止她的意識活動,才能讓她安靜一些,不至於做出什麼過激行為。

稍後,葉扶搖神情嚴肅認真起來,她一把拽著蘭采薇朝著王庭第二層走去。

一層接著一層下,很快她離開了王庭,下到了天玄城的學府區。

一開始,她就知道某個人就在天玄城,對方並沒有向她隱瞞行蹤,她也清楚對方會來。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以她現在的水平,要看透局勢漸漸也有些吃力了,因為涉及到的人與事都是與規則平行的,那赫連瑄,與之對抗東宮,都是超脫者,超出了規則的束縛,她並不能簡簡單單看到之後要發生的事情。

現在,她必須要找到那個人。

學府環區裡,碧空照耀的清光著實吸引了很多人駐足觀望,他們不是什麼大能力者,就是天玄城普通的公民,除了對這難得一見的盛景感到欣喜以外,沒有多餘情緒,絲毫不會去想這美麗璀璨的背後是怎樣一副絕望的畫卷。

某條街道上,魚木仰起頭,眯著眼睛,不著情感地說:“終於要來了。”

說著,她撇頭看了一眼葉撫。葉撫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叫她有些怨氣,抽了抽鼻子。

“那東西就是衝著上面那場儀式來的吧。”魚木說。

葉撫點頭。

他看著熟悉的東宮宮殿群,想起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那時還是在渡劫山,現在渡劫山已經崩毀了。

“你不打算做點什麼嗎?”魚木問。

葉撫反問:“我該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

“那你為何有這樣一個問題?”

魚木看著地面微微泛金的地磚,輕聲說:“因為是你。”

葉撫撥出口氣,認真地問:

“我問你,你希望我做點什麼,是以什麼樣的立場?換句話說,你本人想讓我做些什麼?”

魚木眯了眯眼睛,“不該這樣問我的。你一直都說自己應該是個觀眾,但事實上,只有我才該是一個觀眾,你不能。不能干涉舞臺的人才叫觀眾。更多的我暫時還不清楚,但我知道,起碼的,這裡有一位主角是你的學生。”

葉撫看著魚木。他不願意出於私心,擅自去窺伺魚木的心理與意識,這違背了他本身的意志,但現在的魚木的確像是在逐漸走到他對立面。

他有些疲憊地說:“你應該知道的,很多事情,我做與不做會是一樣的結果。”

魚木反駁,“結果或許一樣,但對於你自己而言,心情又如何呢?做與不做的心情難道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