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輝匯聚到一定程度後,時之門開始顫抖。這意味裡面即將有人出來。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繞是活得沒個數的赫連瑄也不禁屏住呼吸。人皇是希望,是集合萬物意志的唯一。

直到一團陰影,悄無聲息地映照在登神臺上,所有的期待轟然消解,轉而為不安。

那是什麼?

純潔的神輝之中,為什麼有陰影遮蔽,發生了什麼?

靈相語氣幽沉,“有人搗亂。”

赫連瑄絲毫不驚訝,她知道是誰。如果這次加冕儀式順風順水結束了,她反倒會懷疑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合乎常理的,那位第三天的優勝者,曾經眾人心之所向的東宮大帝,到底還是要阻止這場儀式。

赫連瑄多少明白,東宮絕對不是站在清天下一方的,也不會是濁天下,她高傲地凌駕於眾人之上,僅僅代表她自己的立場,意圖完成在第三天未能實現的目標。

知道東宮會來阻止,但也僅僅是知道。赫連瑄並無法就此提前做出對抗手段,雖然她和東宮一樣,是大聖人之上的超脫者,但東宮曾經有過升格的經歷,可以說是從第一天到現在迄今為止的第一位成功升格過的超脫者,相較於她,擁有更多可能。

看著神輝之中的陰影越來越大,赫連瑄對靈相說:

“保護好他們。”

說完,身體一沉,沒入虛空。

靈相沒有呆愣片刻,立馬分散成無數的細砂,附著在登神臺每一處,將一切籠罩在他的庇護之中。

赫連瑄很快找到了東宮所在的位置,在一場雷暴的正中心。紫色的雷霆傾瀉著所有躁動的規則力量,絞殺一切完整的事物。

東宮站在雷雲上,衣著並不華麗,像是居家服,但整個人卻如同站在靜謐的深空之中,遙遠而幽冷。

看著面前這個孤高的大帝,赫連瑄說:

“曾經,我也像現在一樣望著你。但你那時並沒有看向我。”

“我不需看你,你從未與我有過共同的目標。”東宮一說話,身周反倒不顯得幽冷了。

這樣的變化讓赫連瑄稍稍有些多想。她認為,現在的東宮比之以前,更加實在了一些。以前的東宮,是站在天上的,興許是現在天塌了吧。

赫連瑄知道,跟她說任何道理都沒用,開門見山地說:

“我無法阻止你,但能拖住你。你需要明白,萬物意志呼喚人皇,那麼人皇一定會來。你可以阻止時之門滿開,但無法阻止人皇的意志。”

“你跟他們不一樣,你的目標始終是堅定的,雖然和我不同。作為同行之人,我尊重你的努力,也願意表示敬佩。”東宮聲音淺而淡,並沒有在武道碑那樣的咄咄逼人,“你考慮得很周全,但還不算完美。”

說著,東宮笑了起來。她笑起來還是很好看的,也只有在笑起來時才像是白薇。

“如你所說,你無法阻止我,但可以拖住我,而我無法阻止你,但也可以拖住你。但你所考慮的全部,你的所有可能欠缺了一些。”

赫連瑄無喜無悲,但她心中升起一些不安。

東宮說的沒錯,她絕對不憂慮兩人對抗的實力問題,因為同是至高超脫者,力量早已失去了意義與必要。而她面對著東宮,唯一的不足就是,所具備的可能比不上。她沒有升格的經歷,沒法站在更高的層次看待與安排一些事。

她只能盡力希望,這份不足所造成的威脅並沒有大到靈相無法阻止。靈相雖然不是至高超脫者,但也早已超脫。

東宮繼續說,“不過我想,失敗的結果,你應該能夠接受,畢竟,你們失敗過很多次。”

赫連瑄一身玄金色的長袍被虛空亂流鼓動,惶惶難以安定。她同東宮對峙著,誰也不能離開這裡半步。

某一刻,東宮朝著遠方望去,然後笑著說:

“你看那裡,有一道美麗的流星。”

流星?濁天下的流星多到數不過來,有什麼值得說的?

赫連瑄循目望去,在濁天下東方位遙遠的天際線上,一道金色的“流星”拖著長而直的光束,以著極快的速度朝著濁天下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