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溫柔地想:“願再見面時,是天上雨、人間風。”

正當她想回去,卻忽然在那深海之底,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道身影立在那裡,注視著自己。

“是老師啊。”她伸手,想要去撫摸。卻在要觸碰到時,消散於空。

她思緒開始回溯,不待其反應過來,再睜眼時,看到的已然是北參祭壇。

這才知,祭祀禮結束了。

她站起來,望了望北邊的大潮,已經從一道線,變成了一堵天際之牆,再過一會兒,便要覆蓋整個神秀湖。

定了定心神,她吸氣,宣告:“魂兮,歸於昊天!”

言罷,北海深處,鯨落之地,一道長虹自九天而落,穿透整個深海,落在圉圍鯨的屍體上。緊接著,那長虹綻放光明,將所有的陰雲與風雪驅散。

待光明褪去,陰雲與風雪重聚後,秦三月宣告:“魄兮,歸於黃土!”

此話一出,處處桃花盛開,芬芳滿天下。

待桃花羞澀,芬芳消散後,秦三月正聲宣告:“迎大潮!”

局勢,一觸即發。

大潮襲來,湧起,轟然而落,拍打在神秀湖的隔離陣法上。視野所及之處,皆被深藍色的海水覆蓋,整個百家城變成海底下的巨城。風雪瞬間被阻斷,人們所看到的不再是灰濛濛,而是幽藍。

目光、神念變得凌厲起來,朝著那北參祭壇。

秦三月處於祭壇中,立馬便感覺到數不清地窺伺自己的氣息。她知道他們想看什麼,想看著自己將那自然母氣接引出來。

她心裡忽然有些緊張,有些擔心自己做不好,四下望去,想要尋求到葉撫的身影,得一絲心裡的安慰。但是她沒有看得到葉撫的身影。

無措緊張之間,她感受到一道風吹過自己臉龐,撫平了急躁。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為了老師,為了圉圍鯨,一定要撐到最後!”

聚攏心神,她按照葉撫的教導,將自己所有的思緒展開,去感受這裡的每一樣事物。

當她展開思緒後,立馬就感覺到,一種純粹的、沒有絲毫汙垢的氣息開始湧向自己。

她閉著眼,去感受它們,去接受它們。她的身周,縈繞著無形的某種律動。

“自然母氣!”

不知是誰忽然吼叫一聲,點燃了整個神秀湖。

城裡、城外、湖上、島上,那些人被一聲“自然母氣”徹底啟用。他們中,有許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所謂的自然母氣長什麼樣,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去捕捉。他們只是知道,自然母氣是天下獨一的珍寶,是能徹底改變自己命運的東西,想來這裡碰運氣,爭取所謂的“機緣”和“先機”,他們甚至連“先機”是什麼都不知道。

“快搶啊!先到先得!”

又不知是誰,喊了這樣一句。然後,那些人紅了眼,發了瘋,忘了命,或乘坐飛行法寶,或飛行靈獸,或御劍,或御風,祭出渾身解數和珍藏已久,捨不得用的法寶、符篆、丹藥、神通,朝那北參祭壇去,朝那可以改變自己命運的地方去。

一瞬間,密密麻麻,湧起了不知多少人。

絢爛的術法神通和法寶靈獸在空中騰躍,縱橫,交錯,像是一場偉大的盛會。他們彼此鼓勵,彼此給以勇氣,想著“都在搶,我怎麼不可以搶”,卻又相互提防。

而底下,在那人群中,一體魄健壯,身材高大的男子哈哈大笑,笑如雷霆一般。

“蠢貨,一群蠢貨!哈哈哈——聽人一聲吼,把腦子都聽沒了!”

“褚文棟,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像個瘋子一樣。”一手持羽扇,頭戴羽冠的文士模樣的中年男人身形出現在這裡。

“曲沭,你跟我還裝什麼文人雅士啊。”褚文棟大手不停地在曲沭的肩頭拍打。

曲沭身形一跳一跳的,羽扇一拍,將褚文棟的手拍開,“怎麼著,你還不出手?”

褚文棟扭了扭脖子,笑著說:“有人先去送死,我幹嘛那麼急。”

曲沭看了一圈,四下皆是被“自然母氣”四個大字迷了眼睛的人,“一群烏合之眾,當了鋪路骨,還滿臉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