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落星關是個不錯的地方。”

“你想守護?”無印真人皺著眉問,他並不想曲紅綃真的成為一個守關人。

曲紅綃搖頭,她沒有回答更多。

無印真人知道她不想說,也就沒有再問下去。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你們要離開這裡的話,到洗神池去褪去落星關的氣息吧。”無印真人說。

“那便不打擾真人了。”

曲紅綃一行人告別後,便離開了宮殿。

無印真人還有一件事沒有問,便是那白晝之事。先前那白晝出現的剎那,彌水之鏡便捕捉到了曲紅綃的氣息,這不得不讓人將她和白晝聯絡在一起來。雖然很想知道這件事,但他並沒有選擇去問。因為他意識到,這件事可能不在自己能夠理解的範疇之中。

“年輕一輩的步伐越來越快了,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頗有些感慨。這一代的年輕一輩成長得太快了,而有些事情並不是越快越好。一切不符合常態的事情都說不上好與壞。

之所以說來落星關容易,離開難便是在於洗神池這一關。許多人無法承受洗神池,因此一輩子都無法離開落星關。

洗神池旨在消除人身體和神魂上沾染的落星關氣息,也就是來自那黑線裡的氣息。都說黑線之中是妖獸,但實際上,曲紅綃一行人真的到了黑線裡面才發現根本沒有什麼妖獸,裡面盡數是不被這座天下所接受的異樣氣息。她不知道那樣的氣息到底是什麼,只知道自己幾人時時刻刻都在面臨著被吞噬同化的風險。

據曲紅綃猜測,那樣的氣息離開黑線後,會以擬態的形式出現在荒原上,也就是所謂的妖。事實上,這種妖與大陸上真正的妖有些明顯的區別,它們沒有魂,沒有身體,更像是一種傀儡。

不過這些都是她的猜測,具體是怎樣的,她想見到先生後再去詢問。至於為什麼要去取那盞燈,也要等到時候才能知道了。

除了煌以外,三人都有特殊的辦法去承受洗神池的清洗,畢竟出身名門。沒有特殊辦法的煌就盡數用神力去對抗,好在葉撫給他的神力實在不少,應對起來並不難。

這樣一直到後半夜才結束。

從四海城到東土是一片妖獸海,其間有些各種各樣的海妖,除了實力足夠,基本上沒有人願意赤身過海,往往是乘坐專門的渡船。這些渡船一般由大商行運營著,所以在安全方面下了不少工夫,而且商行裡往往有大能之輩同海里的海妖之王、主之類的角色談判,給一定的代價,讓其所轄海妖不刁難門下渡船。所以,能夠運營四海城的渡船都是一些大商行。

天剛亮,四人便登上了朝天商行的渡船。

在黑線裡面沒有時間和心情去交談,現在塵埃落定後才放得下心來去交談。

在渡船上,曲紅綃一個人找了個地方,把胡蘭傳給她的神念挨個挨個聽了個遍,然後才明白了自己這個小師妹有多想念自己。

這算是她經歷了兩個月生死磨難以後收到的最好安慰了。

曲紅綃同溫早見之間,雖然還遠遠達不到戀人的地步,不過一起戰鬥的次數太多了,相互之間很有默契,有些話不需說也心知肚明。說得最多的便是關於井不停同自家兩個師妹和先生的交際。

一開始,井不停本打算同曲紅綃說起關於她沒有命星這件事,但是話臨到嘴邊又覺得說出來似乎也沒有什麼意義,畢竟現在自己所知道的就只有沒有命星,至於其他的一概不知。所以,他打算更近一步去了解這件事後再同她說明。

井不停著重同曲紅綃說了自己在演算比拼上敗於秦三月這件事。這著實是讓曲紅綃驚訝了,因為剛離開三味書屋的時候,秦三月還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這才半年過去了,居然就成長到能夠在演算上戰勝井不停的地步了。至於胡蘭,井不停因為接觸不多便沒有說些什麼。不過,對胡蘭的變化,曲紅綃能夠從收到的那上百道神念當中去了解。

從四海城到東土極南的渡口並沒有要多長時間,這其間的渡船都是要求一個速度的,因為沿途沒有什麼風景看。而前往四海城或者從四海城到東土的人大都是本事頗高的修仙者,他們大多沒有閒情雅緻在這片妖獸海上抒懷。所以大概五天的時間,渡船便停靠在了東土極南的渡口。

五天的時間裡,曲紅綃好好地放鬆了一下自己,打算以最好的姿態去面對先生和師妹們,尤其是當她知道胡蘭居然這麼嚮往自己的時候,無形之間多了一層“師姐包袱”,想著要儘可能展現好的一面給師妹。這種事,在以前可不是她會去考慮的,便是在三味書屋待過一段時間後,才願意去想這些事。照葉撫的話來說便是,多了一些真實感和人情味兒。

在這五天,曲紅綃嘗試過許多辦法,去替溫早見處理半張臉的傷口,但那被黑線氣息所侵蝕的傷口無論她怎麼去做都沒辦法,最後只好放棄了,在渡船上給她挑了一個貓面。溫早見雖然口上說著不介意臉上的問題,但其實在心裡頭難免還是有些難過,如果只是一般的傷痕也就沒什麼了,但這被黑線氣息侵蝕過的傷痕她根本沒底能夠去消除,擔心可能要一輩子掛著這樣的傷了,她可不想一輩子頂著面具面對著曲紅綃。沒法坦誠相見,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曲紅綃難得感受到溫早見的小情緒,同她說話時也特地放緩了語氣,想著她為了自己毀了半張臉,總不能再冷冰冰地對她了。這可著實是讓溫早見竊喜了好一陣子,深感自己在這條艱難的路上邁出了一大步。

五天裡,曲紅綃還陸陸續續地受到了幾條胡蘭新的神念,只不過她都沒有去回覆,不知玩心大起還是怎麼地,總想著要給這個小姑娘一個驚喜。要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然後嚇她一跳。

井不停被葉撫一番點撥後,現在整個心境有了極大的提升,也不再在自己那點思想裡打轉了。在渡船上的兩天,他跑去同人下棋。他因為雙眼瞎了的緣故,起初常被當作失心瘋了,但是不到兩天,“瞎子棋王”的名頭便落在了他身上。雖然總有種欺負人的嫌疑,但他玩得倒是挺開心的。

唯一鬱鬱寡歡的就是煌了。一方面因為自己龍魂人身。雖然他很不想去想這件事,但自從被提起後,總是不由自主地去想起來。他本人其實很清楚,自己印象當中的“小白龍”這個稱呼就是對自己的,只是不記得是誰這麼叫自己的了。另外一方面則是自己以後要做什麼,他一時間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該做什麼是好。剛離開落星關的時候,他便感受到自己在沉橋江的神殿已經被疊雲國收回了,也就是說自己成了個無神位的野神,處處都容不下自己。他只好期待著先生當初給他的許諾是真的。說實在的,如果是假的,他也沒辦法。

就這樣,各自處著各自的人和事,便到了東土。

腳踩在東土上,感覺空氣都新鮮了一些。東土極南海岸這邊的空氣其實並不好,蠻腥的,但總要比落星關那渾濁的氣息要好上許多。

剛到渡口,曲紅綃便轉身問井不停和煌,“你們是怎麼打算行程的?”

井不停正想說話,忽然收到了一道神念,稍微頓了頓然後說:“我還有其他事要做,不過應該能趕上神秀湖大潮。”

煌其實挺迷茫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之後要做些什麼。他能夠感覺到似乎自己背後的人已經拋棄自己了,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還是忍著說:“我打算回沉橋江去看看。”

曲紅綃點點頭說:“我們可以一起,我也要去一趟疊雲國。”

溫早見在一旁著急了,連聲問道:“你都不問問我的行程嗎?”

曲紅綃稍愣,然後挑著眉說:“你先前不是說過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