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撫是一大早就注意到這個女人和那個抓星星的人,也知道她到這兒來是衝著胡蘭來的,便說:“旁邊還有不少空位。”

竇問璇輕聲一笑,“我覺得這個地方欣賞星空最合適。”她是個成熟的人,如形容的這般,全身上下包括聲音、笑容在內的每一個地方都是成熟的,儘管她的面容看上去也就臨近三十的樣子,但那股子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成熟韻味可不是這個年齡做得出來的。

葉撫說:“單論最合適的話,應該是鏡臺最中央最合適,可以無死角的看到這片星空的每一處。”

“這麼說來,先生你是不願意讓我坐在這兒咯。”竇問璇稍稍看了看葉撫的打扮,便猜測他應該是個讀書人。

葉撫搖頭說:“如果你真的想要在這個地方看星星,那麼我們可以讓給你,畢竟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竇問璇哪裡是要看星星哦,她是要看胡蘭。

被竇問璇一番打擾,胡蘭和秦三月也從觀想之中醒了過來,帶著疑惑看向葉撫。

竇問璇見葉撫執意不願,並沒有再去強求,畢竟出門在外,最忌諱的便是莫名其妙地得罪人。她就挑了個離胡蘭近一點的地方坐下來,然後嘗試著去同胡蘭搭話。葉撫沒有去管這個,畢竟也不是什麼多大的事。

竇問璇那股子成熟的氣質很獨特,好似有著能夠輕而易舉地同人走近關係的力量。而且她人聲音又好聽,聊天的本領也不錯,很快便引起了胡蘭的話題。竇問璇想從胡蘭這邊兒知道一些關於她的來歷,而胡蘭想從她那裡聽一些有趣的風土人情事。她們說著說著,竇問璇很快就發現似乎話題的主動權並沒有落在自己這邊兒,而是這個十歲的小姑娘身上,她總是極富求知慾地向自己索取,而自己卻沒有從她那裡問到絲毫有用的資訊。她沒理由相信自己一個活了幾百歲的人,會在說話上被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引來引去,想方設法地去奪回話語權,簡單的聊天不敢隨意動用神通秘法之類的東西,但憑藉著自己一張嘴又奪不回話語權,這讓她很是鬱悶。

這明擺著的感覺就是,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胡蘭的一本“故事書”。

這看在葉撫眼裡,看得他想笑,他打心底地喜愛胡蘭的古靈精怪,總是有著讓人猜不到的奇妙小心思,所以他先前一點都不擔心竇問璇同胡蘭搭話,因為他知道小丫頭有分寸有思想。有些時候,葉撫同她講課都會被她其妙的思想給搞得頭大。

竇問璇則是鬱悶得不行,她真不知道這個十歲的小姑娘腦袋裡面裝的是什麼,怎麼說起話來跟個幾千年的人精一樣,滴水不漏,讓人鑽不了空子。雖然說實在的,她有些喜愛這個可愛的姑娘,但這根本不符合她一開始過來搭話的目的,讓她有一種挫敗感。人人都說她竇娘會說話,甜言蜜語討得朝廷上下里裡外外的人的歡心,只是憑藉著說話的本事就可改變王朝半分局勢,但在這一個小孩子身上碰壁了,如何讓她沒有挫敗感。若不是清清楚楚地察覺到胡蘭的骨齡是十年,她定然要以為這是個老妖精在裝小老虎。

鬱悶歸鬱悶,也不是什麼多打緊的事,竇問璇還不至於在心裡記了仇。

正當她打算再次跟胡蘭繞一繞的時候,忽然從廊道那邊傳來一聲巨大的碰撞聲。她當即抬頭望去,只見庾合被人一腳從隔間裡踹了出來,撞在了一旁的牆壁上,將那牆壁撞出了些許裂痕。見到這番狀況,她不由得咧了咧嘴,知道這傢伙失敗了,沒討到人家的歡心。她一想著這位大玄王朝尊貴無比的三皇子被人用腳踹出房間,而後他還將面不紅心不跳地又頂著張大臉去對著那姑娘,就不由得感到丟臉。

她顧不上同胡蘭說話了,連忙起身感到庾合身邊去,然後朝著隔間裡看去,看著那位姑娘面若冰霜一臉惱火。她歉意地衝著那位姑娘一笑,然後對著庾合呵斥道:“你這小子,又做了什麼!”她並不擔心庾合別踹出個問題來。

庾合站了起來,沒有理會竇問璇,對著隔間裡的姑娘說:“我說真的,我並不是為了別的,那顆星辰之眼可以替代你不見的金丹。”

從隔間裡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庾合,你做這麼多,是因為喜歡我?”

“對啊!”

“那我現在告訴你,我不喜歡男人,你死心吧!”

庾合當即一愣,然後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下半身。

一旁的竇問璇頓了一下,然後驚道:“使不得啊!”

感受到圍觀群眾的異樣眼光,庾合尷尬一笑,“我看看而已,竇娘你別瞎想。”轉而,他對著那位姑娘說:“你不喜歡男人沒關係,但這不妨礙我喜歡你。”

“哼!”

一聲冷哼傳出,然後一道身影從那隔間裡走了出來。是一位美麗的姑娘。她看也不看庾合,轉身便朝著二樓的出口走去。

卻走到某一處,心裡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悸動,她下意識地轉過身,朝那鏡臺看去——

然後,她的目光裡全是那個短頭髮的男人。她目光顫抖,不受控制地呢喃:“先生……”

葉撫看著她,笑著說:“好久不見。”

這位美麗的姑娘是當初以三關一生為代價求葉撫幫忙的周若生。葉撫那個時候收了她的金丹。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