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撫走得那麼急,只有一個原因,便是他同白薇約定的時間快到了,要趕著去赴約,總歸不能留下個不守時的印象來。

從步行街離開後,沒走多久便是荷園會的主會場。詩文會已經開始了,能看到廣場那邊兒擱著一排又一排長桌長椅,上面放了墨寶紙筆,供眾人落筆。那邊兒處處都是人,他們揮灑著墨跡,將自己的一腔才華盡數落在紙張上,然後渴盼著自己的才華能夠被那湖心之間的文氣碑所認可。當然,也有喜好清淨不在這邊兒落筆灑墨,遠遠地圍繞著湖畔一圈圈沉思吟誦。文氣碑不是隻認可寫在紙上的東西,但凡是出現在荷園會上的詩文都能被其感知到。

興許是詩文會開始沒多久,大家都還沒落筆成文,那文氣碑上一片空白,毫無醒動。寫詩也好,做文也罷,大抵都是需要一些事情的,畢竟不是人人都是天才,能七步成就佳篇。

何依依四人在一張桌子上,剛好佔據四邊。

“姐姐,你打算寫什麼?詩詞曲賦文表說書?”胡蘭提著筆,望著秦三月面前的紙,上面是一片空白。

秦三月回答:“前天的事情讓我有些感悟,我打算寫短論。你呢?”

胡蘭用筆頭戳了戳臉,皺著眉說:“我還沒想好,總不能隨便寫寫就完事,要是被先生知道了又要罰我抄十遍《修仙表錄》。”

“你讀過的書不少,想寫東西應該很簡單的。”

“要寫就寫最好嘛,一直有幾個題材在腦子裡,還在抉擇哪個好。”

“那你好好想吧。”秦三月說完,拿起小毫開始落筆,她寫得很認真,所以看上去也很慢。

“何依依,居心姐姐你們呢?”胡蘭又把目光轉向他們。

居心拿起紙張給胡蘭看,揚起鼻子說:“我打算寫詩。”

胡蘭看了看紙張上面的字,“明安城買菜記。啊,這麼隨便的嗎?”這不顯然就是要寫她昨天買菜的事嗎。

居心搖頭,神秘一笑,“可不隨便的,要知道小美來自山川湖泊,大美源於生活細碎。人間事,處處皆有感,感於心方可知其樂。記錄生活的美妙可不比博覽山川湖海差的,反而往往能引人共鳴。”

胡蘭一聽,覺得很有道理,頓時覺得自己之前是不是小看了這個有點思維跳脫的姐姐。

最瞭解居心的是何依依,他知道這姑娘平時裡好玩沒個正形兒,但關鍵時刻總是很靠得住。

“何依依你呢?”胡蘭又問。

“我也打算寫詩。”

“我還以為你要寫論呢。”

“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看你平時裡喜歡爭辯道理嘛,就以為你喜歡這個。”

何依依乾巴巴地笑了笑,他沒想到自己居然給胡蘭留下這個麼印象。

問過一圈後,胡蘭也定下心來,認真考慮著自己要寫的東西。

何依依看著還未落筆的白紙,呼了口氣。他其實很清楚自己要寫詩的原因,無非是相比起其他的,詩更容易被人記住,其特殊的韻調,更符合人們對文字的品味和想象。所以,同一個作者,往往其詩篇比文論傳唱更廣更深,即便是同樣的水平,人們也更願意去歌頌詩篇。就好比上一次荷園會柯壽那《長氣三千里》詩篇廣為傳唱,至如今遍佈天下了。何依依也總還是希望自己能有拿得出手的作品被傳唱。至於要寫什麼,他心裡早有定數。

胡蘭也想清楚了自己要寫什麼,她要寫書信。

……

葉撫在上次帶白薇進棋盤世界的地方同她見了面。

果不其然的,白薇是帶著面紗來的。她將頭髮放下來遮住兩頰,便只是掛了一副淺黃色的面紗便把臉遮了個徹徹底底,頭上還特意戴個輕飄飄的斗笠,把眼睛也給遮住,換個人來還真不一定認得出來。

“所以你今天就都打算戴著這些嗎?”葉撫禁不住笑問。

白薇點頭,“不然還能怎麼辦,你也看得到那邊兒那麼多人。”

葉撫說:“興許是你想多了,指不定他們看見你也壓根兒不會怎麼樣。”

“那誰知道啊,不確定的事情還是不要冒風險了。”

葉撫上下左右瞧了瞧,“沒帶上又娘嗎?”

白薇後撤一步,上下好生個打量了一番葉撫,揭開斗笠問:“你說我是不是該懷疑你其實是為了我的貓?”

“想什麼呢!”葉撫失笑,他把斗笠重新壓了下去,“帶好吧。”

說完,他邁步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