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中的冷風有著比嚴寒還要讓人難耐的侵蝕性。

征戰鮮卑草原比想象中複雜,一定的海拔之後,且不說高原反應,長時間的風蝕也能將壯漢的身體吹垮。

更加保溫,防風性更強的服裝是遊走高原的必備之物。在大漠中征戰月餘,劉滄對漠北海拔更高的草原地帶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萬里黃沙,高聳的沙丘上立起軍旗大帳。

帳簾大敞,帳前置有桌桉,遙望周邊,漫野軍兵列陣。

百人、數百人為單位的漢軍軍陣難以計數的鋪滿沙漠。

更遠千米之外,戰馬焦躁,漫野的匈奴騎兵對陣延綿。

“箏~”琴音陣陣,劉滄高居沙丘,身旁蔡琰撫琴相隨。

琴音遍傳戰場,伴隨著琴音,戰場中漢軍士卒的腦海中,閃現著蔡琰記憶中的畫面。

冷風中穿著單薄的奴隸蜷縮在草垛旁瑟瑟發抖,身體上些許的傷口都能成為致命的隱患。

手腳凍瘡的奴隸被拋棄野外等死,被胡服壯漢玩弄的女奴臉上甚至帶著慶幸,因為這樣或許自己有望活過這個冬季。

初生的孩童被他人抱走,直到部落被漢軍攻破,憔悴骯髒的父母忘死尋找自己孩子,而當他們找到那已經半大的孩子時,換來的卻是對方刺入他們胸膛的尖刀,以及滿臉的嫌惡。

這些都是大漠中漢人奴隸的所遇,也是月餘征戰中,蔡琰所遇所見。

此時透過蔡琰有感而發的琴聲,再次將那些場景如同親身經歷一般傳遞到漢軍將士們的腦海當中。

‘曲樂共情’。蔡琰自身的絕技,透過音律選擇性的將腦海中的記憶影響進行傳遞,而這種共情的畫面也讓己方軍兵對遊牧大軍產生了同仇敵愾的憤恨。

對大漠地帶的月餘侵襲,盡踏綠洲,十數萬人死在了驃騎八營的肆虐當中。

真正意義上的肆虐。因為肆虐,這種征伐卻也比顧及甚多的尋常戰爭簡單太多。

而如今,大批匈奴騎軍由賀蘭山東麓集結而來,最終形成了近十萬的軍容,與劉滄所部對陣大漠沙丘。

“殺!”喊殺已起,但並不是全面的衝殺,萬軍對陣沒有那麼單純。

漫野的軍陣拉出數里的戰線,此時西面一陣狼軍正與一陣遊牧騎兵廝殺。

敵我雙方調兵對陣,都在等著蠶食對方某處薄弱,都在等待適當的衝殺時機。

這次匈奴沒有跑,選擇了陣戰,打算以絕對的兵力優勢,將劉滄這群犯下滔天惡行的漢軍圍殺大漠當中。

“主公,南匈奴應該已經集結完畢,預估精騎七萬,奴兵三萬餘。”劉滄身後,賈詡接到鷹隼軍報,對劉滄彙報。

劉滄左右分別坐著蔡琰與卞姬,今時不同往日,劉滄已無需再顧忌其他,女兵女將,就算帶著自家婆娘上陣,也已無人可出閒言。

“呵呵,還真讓他們湊出了十萬大軍。那也可以收網了。紹先,屠了這支軍隊,你可還擔心幷州有亂?”劉滄冷笑,轉而對後方皇甫驪問道。

“此軍若滅,可保南匈奴十年安穩,但也要防範他們勾連烏桓、鮮卑。”皇甫驪未言,皇甫恆思索說道。

“後事無需多慮,大好良機,當先剿了這支軍隊,務必莫讓他們逃竄。”

“如今敵眾我寡,當先示弱,引其深入,強攻我軍。”入軍不久的傅燮雙眼精光閃爍,似有焦急般對劉滄建議。

皇甫嵩冀州牧被罷免,劉滄出關殺伐,下手之狠董卓也看在眼中。關外遊牧遭到大肆屠戮,來年鮮卑若是不打這邊的主意才不正常呢。

眼看劉滄一門心思搞胡羌做不得假,董卓也算賣劉滄個面子,皇甫嵩做回了北地郡太守之位。若得皇甫嵩鎮守北地董卓也比較放心,畢竟董卓只是要掌權,又不是要滅漢。

傅燮早就被打上了劉宏的標籤,傅燮將漢陽治理的不錯,董卓自然不可能讓他繼續在涼州廣收人望。

董卓上位後難免要將傅燮拿掉,正好劉滄要傅燮,傅燮被罷了漢陽太守之位,調入北地輔助皇甫嵩,此時也出現在劉滄軍中。

“跑?孤等了他們許久,怎能讓他們跑了。南容,此戰過後,給你一營精兵,你能否將幷州匈奴再做一番清剿?”傅燮戰意灼灼,劉滄對其問道。

“這。。。南匈奴畢竟歸漢多年,境內伐之,恐會造成邊民不安。而且即便這支軍隊也需速滅,以免董卓對其護持。”傅燮猶豫。

南匈奴歸漢,名義上也服從朝廷的徵調,至於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漢境之外的大漠跟劉滄對決。

恩,反正這些遊牧無需亂世也沒什麼道理可論,想來也無需多說。

漢重融合,其為善!

但這種融和從來也沒讓不散族制的外族高漢一等,畢竟是融合,又不是找爹。而最終會招來什麼,前世的記憶早已給了劉滄明確的論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