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賣掉我們家族所有的收藏品,我一點想法也沒有了。”威廉希姆哀嘆道:“雖然現在我看起來很落魄,卻還不需要你來施捨。當然,我之所以肯見你,是因為我聽過你的音樂,也很喜歡。唉,怎麼說我也是個音樂愛好者,尤其喜歡鋼琴,你彈鋼琴的曲子我都聽過,也看過你的技巧,很棒,真的很棒。”

尹天佑微笑道:“坦白說,威廉希姆先生,我這次來的確有買下你所有藏品的意思,畢竟我是中國人,而你收藏的那些寶貝,大部分都是從中國流出去的……當然,你可能會說這些都是你祖輩流傳下來的,他怎麼做你管不著,但不能否認,這些物品從根本上說並不屬於你……其次,承你所言,我也很喜歡鋼琴,可以說我們兩人有很大的共同愛好,所以我希望能夠好好地談一談,因為我一直都認為,只要你想,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不想了,我太累了。”威廉希姆搖著頭,語氣中滿是不屑。話是這麼說,他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向鋼琴方向望去,進而出神地看著鋼琴,然後嘆息一聲。

尹天佑靜靜地看著威廉希姆,忽然笑了。

“威廉希姆先生,既然你很喜歡音樂,那麼我們就來談論音樂吧。恰好現在我有些新做的曲子,想讓你點評一下。”尹天佑轉換了話題。

“點評不敢當,不過你如果願意的話,讓我欣賞一下也好。”威廉希姆好像無可無不可地說道。

“那我就獻醜了。”尹天佑對威廉希姆的故作冷漠並不在意,微笑著坐到了鋼琴的前面。

鋼琴確實是一架好鋼琴,尹天佑一眼就看出那絕對是出自名家之手,而且年代久遠。先試著彈奏了一小段,尹天佑試了試琴的效果,更確定這是琴中精品。

調好音,尹天佑開始認真地演奏起來,樂曲自然是他專門為此行準備的。似乎樂曲是已經存放在琴鍵上的。尹天佑只是開啟樂曲的開關,只見他只是很隨意地彈著,優美的音樂就從鋼琴上流淌出來。

樂為心聲,不過這些樂曲卻不僅僅是尹天佑的心聲。更是尹天佑在結合威廉希姆從貴族到落魄,從音樂發燒友,到無人問津之後的創作,可以說也正是威廉希姆的心聲。樂曲一起,威廉希姆的神情就有了變化。一掃剛才的不屑和萬事不關心的冷漠,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很快就沉浸在那綿綿不絕的音樂中。

作為尹天佑身邊最近的女人,鄭秀晶的表情也是同樣的沉迷,雖然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聽到這些音樂,但現在聽來,那仍然是讓她感到心醉神迷的。

至於詹姆斯,在欣賞音樂的同時,他的表情卻有些複雜。作為威廉希姆的私人管家,他是瞭解威廉希姆的喜好的。尹天佑的這些樂曲雖然優美動聽,更蘊涵著豐富的哲理和感情,不過這種偏於抒情的樂曲卻不是威廉希姆所喜歡的,他自然有些擔心尹天佑的演奏是不是能夠打動威廉希姆。

事實上詹姆斯的擔心是多餘的,對於現在的威廉希姆,他的瞭解並不如尹天佑深刻。出於在音樂上的深刻認識,尹天佑已經瞭解威廉希姆的沒落更多是社會現實造成的,他也許不是真的敗家子,卻是一個失敗者,雖然出身貴族。家世顯赫,卻也限制了他作為一個男人該擔當起來的責任,唯有在音樂中逃避現實,自詡音樂家。或者藝術家來麻痺自己。這種抒情的樂曲以前威廉希姆可能不喜歡,但並不代表現在威廉希姆不喜歡,在尹天佑看來,這樣的樂曲才是威廉希姆現在的方向。當然,前提是威廉希姆仍然有著重拾信心,振興家族的意願。否則什麼也是白搭。

尹天佑的演奏持續了很長時間,大廳裡除了鋼琴的聲音,什麼聲音也沒有。等到演奏完了,最後的餘音也消失了,大廳裡頓時一片靜默。

尹天佑微笑回頭,卻是沒有說話。鄭秀晶仍然沉浸在音樂中,對尹天佑展顏笑著,眼神裡滿是崇拜和愛慕。詹姆斯卻是看著威廉希姆,急切地想知道威廉希姆是什麼樣的反應。

威廉希姆這個時候卻閉上了眼睛,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尹天佑對自己的音樂倒是充滿了信心,相信威廉希姆絕對不會無動於衷,詹姆斯卻沒有他那麼大信心,生怕威廉希姆一開口就否決了尹天佑的演奏。那樣的話,他想讓威廉希姆賣掉古董振興家族的計劃就泡湯了,他可能的鉅額收入也將成為泡影。

“厲害啊,年紀輕輕,居然就有這麼高的音樂造詣和這麼深刻的思想,果然是名不虛傳。”威廉希姆終於睜眼開口,對尹天佑毫不吝惜讚美之詞。不過在對尹天佑的讚美之餘,他的神色卻更黯然,眉頭皺得更深。

“這是我專門為威廉希姆先生做的曲,威廉希姆先生,你既然喜歡這些樂曲,那麼是不是可以考慮我的建議呢?如果你願意把藏品全部賣給我,那麼我可以和你成為很好的朋友,以後我們可以經常來往,互相交流藝術。當然,更重要的是,你有了資金就能夠更好地做一番事業,然後……恢復您貴族的聲譽。”尹天佑微笑著道。

“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威廉希姆的語氣更加苦澀,掩飾不住的落寞。

“為什麼?”尹天佑奇怪地問道。

“因為我早知道自己,如果把所有東西全部賣了,我只會很快就把到手的錢全部花光,到時候,我還是窮光蛋一個。”威廉希姆厭惡自己地說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都覺得象是一桶涼水當頭澆下。

尹天佑沒想到這傢伙這麼有自知之明,的確,像他這種大手大腳慣了的貴族子弟,不事生產,假如真的一下子又有一大筆錢,一定會很快揮霍掉,畢竟積習難改。

“怎麼回事?威廉希姆先生。”詹姆斯首先說道:“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自己,如果真要責怪誰的話,都是我這個管家沒有當好。”

“抱歉。詹姆斯,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威廉希姆苦笑著道:“不過你應該知道,我所說的都是實話。整個家族都是被我敗掉的,和你這個管家沒多大關係。”

“可是先生”詹姆斯想要說什麼。卻住嘴了。他也明白,現在對於自己這個主人來說,有錢沒錢一個樣,有錢能多揮霍幾天,沒錢就繼續窮著。

尹天佑沒想到到了這個關口。卻被這種藉口給卡住了。

想了一下,尹天佑終於開口問道:“威廉希姆先生,任何事情都有解決的辦法。這樣,在你看來,我該怎樣做,你可以把藏品賣給我?或者,你有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