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梔顫著睫毛,緩緩抬起頭,看了溫靜言一眼,見她垂著眼眸,端起茶水自顧自的喝了一口。

她便沒說話,只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是花茶,幽香蕩在舌尖上時,帶著些微的苦澀。

但這苦澀也讓涼梔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點。

而溫靜言,就在那時開口了。

溫靜言說:“悠悠,你是信我,還是信孟嬋娟?”

涼梔怔了怔,看她。

溫靜言依舊扎著魚骨辮穿著綿綢的略微寬大的家居服,讓她原本薄削的身形更顯得單薄的厲害。

不知道是不是涼梔的錯覺,總覺得現在的她,比當初她追著溫時越時見到時,還要瘦一些。

那個時候,她是醫院的一個小護士,穿著一身白衣,一張臉素淨乾淨,沒有任何妝容,卻給人一種清新自然的美感。

她當時眼睛一亮,心想難怪溫時越長得帥,他姐姐都那樣漂亮呢!

當時甚至想著,如果她要有個表哥堂哥之類的,肯定要將溫靜言介紹給他。

那時他們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單純著,也美好著,時光也是柔軟著。

可是幾年過去,一切都變了,變得那樣快,讓人反應不過來,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她再見不到那樣乾淨靈秀的笑容了,她想。

“那也得看你說了什麼。”涼梔身影略微的幹,明明剛剛才喝了茶水。

於是她又端起茶盞喝了一大口,茶水潤過喉嚨,還是有點幹。

“如果我說你孟阿姨,從未放棄你父親,你信麼?”

涼梔怔了下,緩了口氣後,才道:“……你之前還說你相信我父親。”

溫靜言卻淡淡笑了下:“我是相信你父親,但是一句實話,我從未信過孟嬋娟。”

涼梔盯著她看了片刻,問:“所以……你是有證據了?鼕鼕看到了什麼?”

溫靜言繼續笑笑:“我是個大活人,雖然不算多聰明,但也不至於傻到身邊有人覬覦我丈夫,我卻一點感覺不到……也就你父親覺得她只是他的朋友,知己,別的什麼都沒有……我那時候,也只是提防著,但我沒想到她居然被冬至撞見她……”

溫靜言頓住了,一隻手在眉心按了下,像是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過了會兒後,才說:“……所以你該明白,你的孟阿姨究竟猖狂成什麼樣子了?”

涼梔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人掐了一把,略微的難受。

她第一次聽到有人用“猖狂”這個詞,去形容她心裡幾乎跟母親一樣存在的孟嬋娟。

“她……究竟做了什麼?”

幾乎努力很久,涼梔才低低問出一句,不輕不重的話,卻好像耗費了她巨大的勇氣。

因為那話一問出口便是證明:她相信了溫靜言說的話。

她的孟阿姨,孟嬋娟,對他父親這麼多年,從未放手。

不但沒放手,甚至可能還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

溫靜言扯起唇角,眼神有點悲哀,她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她似乎做了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沒做……我說不好,所以我才佩服她,因為她若真的做了特別過分的事情,你父親必然不會讓她繼續留在餘家,她的度,真的把握的恰到好處……”

“不過到底偶爾也會情難自禁吧,所以偶爾,也會在你父親不知情的情況下,對他做一些親暱的舉動,但那次,卻被冬至撞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