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梔捏著手機的手指骨節收緊,許久後,才緩緩的問了句:“那麼……那個將你們結婚的真實原因告訴我爺爺的人……是誰?”

“不知道。”

涼梔一怔:“怎麼會不知道?”

溫靜言說:“其實這麼些年,你父親心裡一直有一個懷疑的物件,可他沒有證據,而我,也不想對僅是一個猜測的人妄加評論,畢竟關於那個人,我不瞭解,不認識,甚至沒見過……”

涼梔眉心一皺,她知道了。

父親猜測的人,是北寒淵!

如果當初餘氏陷入危機,她離開,都是北寒淵和霍氏兄弟一手策劃。

那麼再多一件將那件事告訴她爺爺,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但涼梔的情緒,卻怎麼都剋制不住了。

北寒淵,她原本只是想拿回母親的股份,便永遠不想再聽到關於這個人的一點訊息。

他過去做了什麼,做了多少,她都不想再去了解,再去關心。

可是現在溫靜言卻隱含的告訴她:當年爺爺的突然去世,跟北寒淵有關係!

如果不是北寒淵,爺爺就不會那麼快去世!

這麼多年,她恨著父親,恨著溫靜言,恨著溫時越,甚至是她自己。

覺得是他們一起,害死了爺爺。

可是現在,溫靜言卻告訴她,她恨錯了人!

爺爺當初是同意了兩人的婚事的,刺激爺爺病發的人,另有其人!

聽不到涼梔回答,溫靜言又說:“涼梔,我現在跟你說這些,其實很不對,事實上,你父親一直囑咐我不要告訴你的。他說,如果你一定要恨一個人的話,就全部恨他吧,不管是北寒淵,還是其他什麼人,都會讓你變成你自己完全不認識的人,甚至可能會讓你自己陷入危險。可是恨他,因為他是你父親,你再恨,也不會對他怎麼樣,至多,就是冷漠點,或者不認他……他本來就對不住你這個女兒,早就習慣了,無所謂。”

“可是他真的無所謂嗎?當初你母親去世,他對你冷漠,並不是不疼你,或者恨你怨你,他分明是在恨自己,恨自己怎麼沒有留住你母親。他沒法面對你,他覺得自己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母親。

他的臥室裡,有個保險箱,你應該知道的吧。我曾經,以為那保險箱裡肯定是一些錢財和貴重之物,後來才知道,那裡面全部都是相簿,裡面有你母親的,有你的,你和你母親對他來說,始終是最重要的。那是我跟我的兩個孩子,永遠比不上的……”

溫靜言輕嘆了口氣:“說這些,我並沒有奢望你可以原諒你父親,更不是想轉移你對你父親和我們的仇恨,我只是希望……只是希望你可以在有空的時候,偶爾的看看你父親……他的胃癌,復發了,當初胃已經切除了部分,現在做手術,風險很大,所以目前還是保守治療……而且你始終是他的女兒,有資格,也有權利知道這一切,不是嗎?”

……

涼梔收了手機,整個身體,都是冷的。

但她還是讓司機調轉車頭,目的地,是去醫院。

她坐在後面,一言不發,整個臉色都是蒼白的。

腦子裡很亂,像是瞬間被填入了許多東西,可是仔細的去理,又發現裡面好似空空如也。

終於抵達醫院,司機提醒,到了。

涼梔回過神,慌慌張張付了錢下車。

站在路口,望著醫院的大門,涼梔腳下有點軟,她有些站不住,於是蹲下了身子。

陽光熾烈的灑落在她身上,卻怎麼都溫暖不了她一樣。

她大口喘氣,渾身發抖。

周圍有好心人路過,以為她怎麼了,上前詢問。

她愣了下,她怎麼了?她也不知道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