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梔眸子輕顫。

阿肆繼續道:“但即使如此,濃少爺在我心裡也是個特別好的人……他從未對世界冷漠,是這個世界對他太冷漠了。他也想去擁抱這個世界,但這個世界將他狠狠拋棄了,他本可以成為一個對所有人都溫柔如水的人,可是沒人能在承受了一次次的生死考驗,病痛折磨後,還能讓自己有一顆還有溫度的心……至少,我是做不到的……”

說完,他輕笑了下:“你不是一直很奇怪,我為什麼如此討厭你嗎?也許,跟濃少爺太喜歡你,的確有點關係,也許,我真的會因為他對你太好而嫉妒,羨慕,吃醋……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知道你是個註定會離開的人……不管他對你多好,多喜歡你,你都不可能一直陪著他,一直守著他,你做不到像我這樣一輩子不離開,也做不到像我這樣哪怕為他犧牲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你做不到,所以你不配得到他那麼多的好……”

涼梔微微怔住,一是為阿肆的話,二是為他此時此刻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的語氣。

阿肆說:“真的,盛涼梔……你真的不該來到我們的世界,你也根本不屬於我們的世界。不管是先生,還是濃少爺,他們雖然孤獨,但這麼多年也一樣生活的很好,日子也照樣過得下去,可是你出現之後,都發生了什麼呢?給了濃少爺三年的夢,然後三年後,將這個夢親手撕碎……你可知道,濃少爺當初放你離開後,就病發被送往醫院,差一點……只差一點,就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涼梔瞬間說不出話。

因為這些,她是真的不知道。

阿肆說:“現在,你再次來到這個莊園裡,我知道你不是自願的,但我真的不歡迎你,我依舊是那個感覺,你會給先生,給濃少爺帶來麻煩,大麻煩……而他們兩個,居然就那麼心甘情願的為你承受這個麻煩……盛涼梔,你憑什麼?你說你憑什麼?”

涼梔沉了口氣,她知道阿肆心裡有太多的埋怨和怒氣,只怕剛才的那些話,他已經在心裡憋了很多年。

現在說出來,或許是一件好事,至少算是一種發洩。

涼梔道:“我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但是阿肆,我並不想跟你說對不起,我知道你根本也不需要我的道歉。但是我覺得,人的生命不該這樣被虛度的……哪怕你真的將自己當成阿濃的血袋,你也多少該為自己活點兒,哪怕是一點兒……”

阿肆的眉頭皺起,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涼梔道:“也沒什麼意思,我也不想去對你揣測什麼……而且原本也不打算跟你說這些的,畢竟我要問的就那一個問題,而你回答了,我還是很感激的……”

阿肆沉著聲,沒說話。

涼梔嘆了口氣,說:“不管如何,還是謝謝你告訴我吧……你先出去吧,阿濃那邊如果有事,你可以過來敲門,不管阿濃是什麼樣的人,面對我時的他是真是假,他對我來說,依舊是很重要的朋友,甚至親人!”

阿肆眼眸顫了下,到底是什麼話都沒說,轉身離開。

阿肆直接去了霍易濃的房間,本以為霍易濃已經睡了,沒想到他還醒著。

阿肆準備給他倒杯水,卻聽霍易濃淡淡道:“你過來……”

阿肆微微一怔,放下水杯走了過去。

“你坐下——”霍易濃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很淡,但卻透著冷意。

於是,阿肆在床邊坐下了。

下一秒,只聽“啪——”的一聲聲響。

阿肆只覺得臉頰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整個人懵了下。

他轉眸看向霍易濃,不敢相信。

而霍易濃冷漠的聲音已經傳來:“你剛才都跟她說了些什麼……”

阿肆的眉頭微微皺起。

霍易濃語氣清冷,臉色蒼白,眼神之中透著狠絕。

他說:“阿肆……你簡直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