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暗道,這就難怪了,誰叫你家奶奶當初做得太明顯了呢?哪怕當初瞄準的是王府嫡次子,現在難道還能說出來不成?她柔聲安撫雕欄:“既如此,便疏遠了吧,何苦還要上門去受氣?說不定時間長了不見,王妃反而會想起你們奶奶來。”又想起:“那靖王府又如何?靖王妃可是你們奶奶的親表姐,你們奶奶怎的反而求乾孃去了?”老實說,她覺得靖王府才是范家的靠山,老是靠慶國侯府有什麼用?

雕欄怔了怔,低頭道:“靖王妃又懷上了,這幾個月都閉門靜養。不見外人呢……”

既然是懷上了,那就是靖王的嫡親血脈,不能見王妃還不能見王爺嗎?!春瑛心中暗罵她們糊塗,卻沒打算提醒,只是安慰了幾句,又道:“多勸著你們奶奶吧,好生保養,把身體養好了,才好說以後的事。況且這朝堂上的事,實在不好說,就算是靖王府和溫郡王府,也不好多插手吧?再說了,你們老太太不是病著麼?你們奶奶是孫媳婦,也該到跟前侍疾不是?”可別把夫家最大的靠山給得罪了還不自知!

雕欄若有所思,春瑛給門口的小香使了個眼色,後者離開了,不一會兒,便捧著兩個錦盒回來。春瑛笑道:“眼看天色就要黑了,我不耽誤你進內城。這是幾件玩意兒,拿回去給你的小姐妹們耍吧。”

雕欄忙起身謝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拉她的手:“好姐姐,先前是我豬油蒙了心,說錯話得罪了你,你別生氣,我再給你賠不是。”

春瑛笑著擺擺手以示大度,還十分關心地問了車伕等事,一直送她出了二門,看著她上了車離開,又到前院吩咐家人幾句話,方才回房。

胡飛不知幾時已經回來了,坐在桌邊喝茶,見她進門便抬頭笑問:“如何?花了這麼久功夫,我家娘子一定已經打聽到不少訊息了吧?”

春瑛端莊地微笑著揮手讓丫頭們下去,關上門,方才回頭對他做了個鬼臉:“既然當了訊息販子的老婆,當然也得學些本事啦!”

胡飛樂道:“我可不是訊息販子,頂多算是訊息販子的房東!得了,快說快說,方才我也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訴你了不是?”

春瑛端著茶碗,施施然品了幾品,吊足胃口,等到胡飛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又是捏肩膀又是捶背,哄得她高興了,方才將雕欄話裡透露的事說了出來。

胡飛聽了一擊拳:“義父說得含含糊糊的就是這個!他還記得你從前在侯府當過差,叫我提醒你,別跟侯府的人來往過多呢。說是有人告發他家跟叛黨有勾結,如今連靖王府都迴避了,讓我們千萬別心軟,叫人當了槍使!”

春瑛忙道:“至於麼?侯府很早就是鐵桿保皇黨了,梁太師燒過侯府的花園,害死了侯爺的好友,侯府壞了梁太師當國丈的美夢,又斷送了他兒子的前程,兩家早成死仇了,還勾結個什麼勁兒?!是不是有人看侯府不順眼,故意在皇帝面前上眼藥?”

胡飛撫掌大笑:“保皇黨這個詞妙得很!”又道:“理他呢?!我看你對他家也不是太關心,何必多管閒事?再說,聖上對李尚書可是器重得很,就是看在他面上,也不會對侯府如何的,不過是冷淡些罷了。聖上與靖王也一直相處融洽,聽說還打算給靖王生母貴太妃上尊號呢,斷不會讓靖王妃的孃家太過難堪!”

春瑛聽了暗暗放下擔心,雖然對侯府的主人是沒多少感情,但那裡還有許多她關心的人呢,那些丫環、小廝、媳婦子……許多都曾幫助過她,若是侯府敗落,他們不知要流落何方,況且她二叔又在侯府大少爺家裡當管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自然不希望侯府太受罪。想了想,便道:“我只是應邀去喝個茶,也不久待,無論他家人跟我說什麼,我只推說咱們小門小戶的不懂朝廷大事,沒資格插嘴,也就完了。姿態放低些,他們也不好說我什麼的。如今東府才是我正經舊主人,就算有時間,我也還要去看十兒她們呢!娘也囑咐了要我去問候她的老姐妹們,我哪裡有功夫管別的事?”

胡飛會意地朝春瑛眨眨眼:“娘子果然深知為夫的心意——”說罷鬆鬆領口:“要是能更體——貼——一些,就更好了!”

春瑛笑了笑,伸手攀上他的臂肩,水蛇般纏著輕摸幾下,看到他一臉驚喜,更兼目光迷離,方才重重拍了他肩上一記,飛快地逃到門邊,回頭朝他做了個鬼臉:“我明兒還要出門呢,沒空搭理你!還不快叫醒兒子?要吃飯了!”

胡飛跺腳,又是咬牙,又是笑:“你這個小蹄子,就知道捉弄人!看我晚上閒了,不好生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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