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霍漪便笑道:“不妨事,二妹妹只是口直心快罷了。”又對宜君道:“我這個丫頭,原是你們家的人,你要使喚她,本是應該,只是我還要她做事,不能白白便宜了你。方才大表嫂在這裡擺棋譜,我們就借她的棋下一局,若是你贏了,我便把春瑛借你一日,若是我贏了……”

“那我前兒得的三絕碑摹本就歸你了!”

“好!”霍漪一口答應,“春瑛,收拾棋盤!”

春瑛按捺下心中的情緒,微笑著福下身:“是。”便將石桌上的棋子棋罐整理好,擺放在兩人面前。

宜君先動手猜先,霍漪笑了笑,不慌不忙地揀了兩顆黑子,結果是宜君執白先行。宜君一開始就擺出攻勢,氣勢凌厲。霍漪淡定應對,初時勢頭略遜,卻慢慢地轉化為優勢,在不知不覺間,已圍困住宜君的大龍。宜君一味猛攻,等發現自己落入圈套時,便有些手忙腳亂,左支右絀,最終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挽回大局。只得把手中的棋子扔回罐內,洩氣地嚷道:“我輸了!”

霍漪笑眯眯地說著“承讓”,示意春瑛收拾棋子,才大方地道:“我也愛吃那花果茶,正想著叫春瑛閒了再煮一回,不知大表嫂、二妹妹、三妹妹可有興致前來品嚐?”

宜君又是咬牙,又是笑地說:“表姐,我真是拿你沒辦法了!”然後推了推妹妹:“聽見了沒有?表姐請我們去做客呢!”

惜君彷彿剛剛從沉思中驚醒,嚇了一跳:“咦?啊,是!多謝表姐。”

宜君皺眉:“你又在發什麼呆?!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要好好聽人說話!”

惜君縮了縮脖子,小小聲說:“是,二姐姐……”

宜君的眼神看起來快要打人了,荊氏忙去拉她,霍漪在一旁笑著,忽然望見有個年輕女子走了過來,穿著一身水紅褙子,卻是二少爺的通房織畫。

織畫走到亭前,有些怯怯地望了望亭中,躊躇著不知該不該開口。霍漪看了春瑛一眼,便垂下眼簾,春瑛只得代替她提醒宜君:“二小姐,似乎有人來找你。”

宜君轉頭去看,皺著眉問:“怎麼是你?有什麼事?!”

織畫驚喜地走上前來施禮道:“二小姐,姨娘讓你去呢,她說……她說……”怯怯地偷看了荊氏一眼,“她說有要緊事跟你商量。”

宜君不耐煩地揮揮手:“沒瞧見我正忙著麼?!有事等我回去再說!”便不理會她了,只是扯了扯春瑛的袖子:“這回要煮的茶,方子跟上回不一樣,行麼?你說過有許多種配方的。”

春瑛笑著回答:“行,二小姐想要喝什麼樣的?只是這時節的果子不多,許多茶都做不了。”

她們在這邊興致勃勃地談著花果茶,織畫那頭卻急得不行,忍不住再開口叫:“二小姐……”

“你還在這裡做什麼?有事就說!”

“姨娘要說的是……是……”織畫再偷看其他人一眼,一咬牙,“是二少爺!方才侯爺跟太太商量,要把二少爺接回來呢!姨娘特地請您去商量這件事!”

宜君猛地站了起來,驚喜過後,卻又有些茫然。這個二哥自從那年科舉失利,便漸漸失去了祖母和父親的歡心,後來又接連惹出種種事端,還訂了一樁高攀的婚姻,可沒過多久,便為了一個不知真假的傳言,被送到城外田莊上去了,除了姑母去世時趕回來奔過喪,便一直在外頭。她起初是很難過的,畢竟這是她的親兄長,又一向疼她,可是時間長了,她幾乎已經將他忘在了腦後,現在,他終於能回來了嗎?是僅僅暫住幾天,還是永遠留下來了呢?

想到這裡,她也沒心情再玩下去了,忙向嫂嫂和姐妹們告罪,便隨織畫走了。留下荊氏、霍漪等人在原地,心中卻是各有思量。

春瑛暗暗皺眉,才過了三年清靜日子,二少爺又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