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貴瞥了她一眼:“有什麼好回的?!起早貪黑,賣力幹活,還不是被人想抬舉就抬舉,想貶斥就貶斥?!我如今自有銀子,又沒人管我,何必再去找那不自在?!”

春瑛鬆了口氣,笑道:“放心吧,爹,等咱們想法子成了良民,再自己開個鋪子,你想賣什麼就賣什麼!賺得的錢也都是咱們家的,店裡的事都是咱們說了算!”

路媽媽在旁邊附和:“沒錯沒錯!到時候若是不耐煩了,把活交給夥計們,你爹還能回家當老爺享清福呢!”

路有貴笑了,瞪了女兒一眼,卻伸手捻著鬍子,頗有幾分意動。

傍晚時,胡飛回來了。春瑛一見他便迎上去,有幾分抱怨:“你怎的去了那麼久?事情可都辦完了?”

“辦完了。”胡飛擠擠眼,“那些煩心事一時半會兒的煩不到咱們身上,我今年冬天就要在這邊過了!”

“咦?!”春瑛吃了一驚,有些驚喜,又有些羞澀,“你不是……在京城裡還有事做麼?”比如……報復他那位兄長?

胡飛笑了笑,其實他現在已經不那麼執著於報復了:“那事兒不急,該預備的都預備了,只等結果,看著他們慢慢兒淪落,也是件快事!除此之外,我還真沒什麼事要辦,又不習慣白待著不做事,便想著,索性趁著秋收過了,看京城附近有沒有好的田莊出售,添幾份產業也好。”況且那位內相已經警告過他,不要再跟京中權貴扯上關係了,一定要低調再低調,免得給那位至尊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還差點以為自己沒機會了呢,現在看來,事情還沒那麼糟糕。他該感謝野心不息的范家與意圖“不軌”的慶國侯嗎?還有那個官員,為了私利沒把他的話傳出去,若不是這樣,也許他早就沒有機會了吧?其實他現在已經看開了許多,覺得沒能爭取到那個職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的家產已經足夠買幾份能掙錢的產業了。

春瑛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卻被他的話吸引過去:“你要買田產?我倒覺得現在不是好時機。聽說現在的地價足足要十二兩銀子一畝地呢!買個一頃,就要一千多兩了。我記得你說過,給我的一千兩是按比例來算的,這麼說,你的家產也就是四五千,花五分之一的家產買田地,太不划算了!如果一直是風調雨順還好,若是遇上災年,顆粒無收,你豈不是吃大虧了?!”

胡飛眨眨眼,不知為何紅了臉:“這個……春瑛……你別惱……其實我的銀子……那啥……”

春瑛看了他幾眼,有些明白了,倒覺得好笑:“你真是的!跟我說實話有什麼要緊?難道我還會不滿足於那一千兩?”

“不是不是!其實……從海上掙的就是那麼多……只不過回來後,買的田莊和鋪面又掙了些,又有跟李敘家合開的幾間鋪子……那些地方掙的銀子,我就沒算在裡頭……”胡飛有些不好意思,“我並不是故意瞞你的……李敘不想讓家裡知道這些事,我也沒跟人提起……”

春瑛哪裡會怪他:“你不跟我說就行了。總之,你有足夠的錢買這些田產,是不是?”

胡飛點頭,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其實南邊的糧價太低了,我見北邊糧價高些,才想著在這裡也買個莊子……”

春瑛搖頭道:“南邊土地肥沃,收成也高,北邊的田地,我特地問過,一畝只能收個一石多,兩石都不能保證,況且到了秋收時,人人都要賣糧,好換了銀錢交稅,那時糧價跌得厲害,你並不能掙什麼錢,除非是把糧食藏起來,到糧價高時再賣。”

胡飛想了想,又問:“那你覺得……不買田莊,又能置辦些什麼產業呢?”

春瑛眼珠子一轉:“房產就不錯,鋪面也挺好,在熱鬧的地段上買幾個好鋪面,自己不做生意,租給人做去。這樣不用愁生意是賺是虧,按季收租就行。或者買些院子租給人住也好,進京的讀書人、外官、探親的、行商的,有許多人都會在京中租房長住,比住客棧便宜。不瞞你說,我爹買了兩個院子,掛在姐夫名下,租給散客住,一年也能收個十幾二十兩銀子呢。你家產豐厚,買的屋子多,賺得也就更多了。若真的想買田地,買個百八十畝種了糧食留夠自己吃就行了。”

胡飛笑道:“我的春瑛真真精明能幹!就這麼辦!”

春瑛啐了他一口:“誰是你的?少胡說!”見胡飛只是望著自己笑,臉頓時紅了。

且不說胡飛陪著心上人柔情蜜意,偶爾四處去打聽合適的房產田地,當大興下了第一場雪時,京中傳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訊息。

曹管事被撤職了,而王大卻被任命為新的莊頭。

春瑛得到訊息時,立刻就轉頭去看父親,路有貴微微一笑:“這可……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