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只覺得好笑:“他這時候扮什麼好人?!明明是他自己鬧出來的!真真是賊喊捉賊了!”

胡飛搖搖頭:“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只道自己都是對的,哪裡懂得為人著想?且不理他,你說有事拿不定主意,可是有了別的脫籍法子?”

春瑛遲疑了一下,才小聲道:“東府的二老爺家眷要回京,我估計是要增加人手的……我知道服侍,也知道規矩,比小丫頭們強些,若是爭取一下,說不定能被選上。到了東府,侯府的主人就沒法做我的主了,只是……一時半會兒是脫不了身的……”見胡飛面露異色,忙補充一句:“你放心,不會耽擱很久的,我年紀也不小了,頂多是一兩年,仍舊要放出府的……”

胡飛伸手止住她的話,張張嘴,又覺得不知怎麼說才好。春瑛心裡七上八下的,低頭道:“要是你不贊成,就算了吧,我們再想別的法子……”

“不是這樣的。”胡飛躊躇了一下,“其實是我……我有一件為難的事……也拿不定主意……”

春瑛怔了怔:“是什麼?”

“南洋的船務……不知是我烏鴉嘴,還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怕是真不成了。胡內監那日問我,願不願意往西洋走一遭。”

春瑛猛地站起,心中恐慌:“什麼?!這怎麼行?!那太危險了!”

“你別急,先坐下,待我仔細說給你聽。”胡飛壓著她的雙肩要她坐下,春瑛看著不對,忙問:“難道你是願意的?為什麼?!”說罷有些難過,“可是因為我這邊太磨嘰了,你不耐煩?”

“胡說什麼呢?!”胡飛斥道,“你先聽我說完,這件事並不是壞事!”

春瑛很是意外,忙細聽他怎麼說。

原來是皇帝打算派船隊下西洋探索商路之事,不知怎的傳出風聲來了。京中有些人家蠢蠢欲動,但因不瞭解海上的風險,大都是持觀望態度。倒是有一位郡王爺,在宗室裡很有些地位,是位好佛之人,常聽說那西洋就是古時的天竺,乃是佛教發源之地,想要去朝聖一番,因此巴巴兒地跑到皇帝面前去求,要親自跟船去一趟,不管家人如何勸阻,都不肯改口。他是皇帝的叔輩,皇帝耐不住他再三請求,只得應了,但一再囑咐,必須隨船隊行事,不許獨自前往。”

春瑛聽得雙眼圓睜:“那……那也太亂來了吧?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胡飛眨眨眼:“你沒聽出來麼?這皇帝派內監領一支船隊下西洋探索商路,與一位郡王爺領船隊前往西洋,可是兩回事!”

春瑛心中一動:“我明白了!如果是宗室帶隊,這件事完全可以上升為外交事件!”

胡飛又眨了眨眼,猜度著春瑛的語意:“呃……是,王爺帶人去,那就是……揚威於海外了!皇帝登基至今,在文治武功上都是平平,北方清國還時時有異動,若是能在西洋做出點成績來,將來在史書上也算是留下一筆了。因此,皇帝特地下旨令南京寶船廠趕製大船,照前人筆記所錄,一月底是出行的好時機,要是錯過了,就要到明年年底,橫豎南洋是去慣的,也不需要訓練,趕在明年初春出發,只要一年功夫,就能到達西洋諸國。在那裡逗留數月,各國都轉一轉,就能回來了,若是一切順利,三年就能來回。”

三年……

春瑛深吸一口氣:“你要參與進去嗎?可這件事……對你有什麼……好處?”

胡飛盯著春瑛的眼,正色道:“胡內監對我說,因皇帝不放心,因此熟悉海航事務的人,要儘可能多調些跟著去,可是這樣的人,多數是各大世家的私人,聽說是下西洋,都找藉口推卻,找不到藉口的,也說對那一帶不熟悉,去了也沒用處。胡內監說,皇帝很生氣,想起了我,便問我願不願意去。”

春瑛苦笑:“皇帝都這麼問了,你還能不去麼?”

“去就去,我也沒什麼好怕的。雖然沒去過這麼遠的地方,但前人有筆記留下,路上會遇到的風險,也都記載得清清楚楚,而且……跟在王爺身邊,他沒事,我自然會沒事。”他握住春瑛的手,“我只擔心你這邊……要是我去了,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可怎麼辦?”

春瑛抿抿唇,問:“你要是跟著去,對你是不是有好處?”

“好處自然是有的。這些日子,興許是風聲真的傳出去了,上門來找我的人不少,實在煩人至極。若是去了,這些人不會來不說,我也算是攀上郡王府了。”他笑了笑,“這位王爺,向來是不參與朝政的,皇帝這回算是得了他的支援,自然大有好處,連帶的我也沾光不少。那位王爺我已拜會過,對我不錯,這一路上我會用心巴結,讓他把我當成自己人的。我想……等我回來了,有他撐腰,不管是在京裡和南邊,也沒人再敢欺我了。如果到時候你還沒能離開侯府,那我就請王爺出面向侯府討人,再請王妃替我做這個媒!”

他深深地看著春瑛:“春瑛,你……願不願意再等我三年?”。.。